她凝眉想了一想,便又柔聲道:“珈兒,往後四丫頭那裡的事情,娘不許你再插手了。”
傅珈一聽這話便張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服加不解。
張氏便又道:“四丫頭那裡娘會看著辦的,從今往後你遠著她一些兒便是。”
傅珈忍不住了,不滿地撅了嘴道:“娘,難道您是叫我往後都要退她一射之地麼?那豈不是我怕了四妹妹?”
張氏無奈地搖了搖頭,柔聲勸道:“這不是你怕了她,而是你遠著她。往後她那裡的事兒絕少不了,你好好的侯府長房嫡女。若沾了一身的腥不晦氣麼?”
她這番話是順著傅珈的脾性說的,傅珈聽了果然面色一喜,便不再說什麼了。
張氏見自己這個女兒心思簡單到了都無需人去猜,也不知說什麼才好了。
且不說橫斜館中張氏如何秉燭教女,卻說在那晴湖山莊裡,一場母女間的談話也正在進行著,說話的人自是鄭氏與傅珂了。
鄭氏下晌自花廳回來之後,先去屋裡躺了一會,又慢慢地用罷了晚飯,處理了幾件事情。將諸事皆收拾停當了。這才叫了傅珂過來說話。
此時她便與傅珂坐在西梢間兒的榻上,一面吃著茶,一面與她說著下晌花廳裡的事情:“……你不知道,孃親當時一聽那賤丫頭說了紅螺黛的事情出來。真是慌得心亂跳。直想叫人給你遞信兒去。可恨那花廳內外俱是眼睛,孃親卻是一點兒動彈不得,直嚇得魂兒都快沒了。就怕你這裡查出什麼來,叫我兒受了委屈。直到聽聞是沉香塢出了事兒,孃親的這一顆心才算擱回了肚子裡。”
傅珂便抬眼向鄭氏看了一眼,語聲平平地道:“我已叫蓮青將首尾全都收拾妥了,自查不到我身上來的。”
鄭氏便又柔聲問道:“我卻也是想不明白,此事你是如何做的?如何又能叫沉香塢擔了去?”
傅珂淡淡地道:“這也並不難。宓姐姐身邊兒的兩個丫鬟心都大得很,一個踩著一個的,生恐對方得了寵去。我便叫蓮青私下裡與那綠萼交好些。昨兒半夜裡,那綠萼便悄悄開了門放蓮青進去,蓮青便拿了玉碟的比甲與衣裳鞋子一套,待黎明時穿著去了濯雨堂並花房,過後再悄悄地由綠萼放回去,此事便成了。”
鄭氏聽了這話,喜得便向傅珂發上摩挲了兩下,又笑問道:“那比甲又是怎麼回事?我記得沉香塢得的那半匹絲光絹,全被那宓姑娘用來裁衣裳了。那玉蝶的比甲又是哪裡來的?”
傅珂便道:“那比甲是我這裡私下做得的。孃親可還記得,前些時候姑蘇來人給宓姐姐送了好些東西?”
鄭氏便點了點頭道:“我隱約記得是有這麼回事兒的。”
傅珈便又道:“便是那個時候,我叫了個不大往後院走動的婆子,給了她一錠銀子,叫她給玉蝶送了一件絲光絹的比甲,只說是她家裡人捎來的。那玉蝶因很羨慕四姐姐院子裡的青蔓穿著絲光絹的比甲,便也沒起疑,只將那比甲收了起來。我還叫那婆子叮囑她悄悄收著,以免被她們院兒裡的丫鬟們瞅見了招是非。”
鄭氏聽了這話,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點著頭道:“幸得你處置得巧妙,今兒這事雖險,卻沒叫孃親沾上一點兒,孃親也是歡喜的。”
傅珂便又向鄭氏面上細瞧了一眼,方才語聲平平地道:“孃親,今兒的事情未成,孃親可怪女兒麼?”
鄭氏一把便將傅珂攬在懷中,動作輕柔地撫著她的後背道:“我的兒,孃親如何會怪你?你這般聰明頂用,孃親便知道當初帶著你同進侯府沒錯兒。”
傅珂偎在鄭氏的懷中,盯著那桌案上燃著的紅燭,一雙眼睛裡漸漸露出幾許悲涼來。
若是她既不聰明、也不頂用,她的孃親還會對她這樣好麼?她的孃親還會這樣抱著她,親切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