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與山樵親自護送著,一路迴轉到了濯雨堂。
而傅庚此時卻是又回到了裡間,許慧仍是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徑望著那壓在玉鎮紙下的一沓碧雲春樹箋出神。
“許姑姑可想好了?”傅庚開門見山地問道。
“自是想好了,便依大人說的辦。”許慧神色淡然地道,“不過,方才與姑娘說話時,我未盡實言。”
傅庚瞭然地道:“我明白。”說著他微嘆了口氣,道:“棠姐兒幼時,多承姑姑照應。”
許慧轉過頭來,淡淡地看了傅庚一眼道:“我應下大人,有一半是為了棠姐兒。”
傅庚撩袍坐了下來,頷首道:“我明白。”
許慧便又沉默了下來,良久方輕語道:“在姑蘇的時候,我有時候會想,便不去報什麼仇了,就這樣陪著姑娘,便在那姑蘇城裡待著,安安穩穩地過下去,也是很好的……”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宛若自言自語,直到最後寂然無聲。
傅庚也不再說話,兩個人靜默了下來。
“爺,馬車備好了。”屋外傳來了行舟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室的沉寂。
許慧回過神來,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向傅庚略一頷首道:“大人保重。”說罷便即戴起了帷帽,從容地走了出去。
傅庚便也跟了出去,卻不曾送出書房,只在門口便止了步。卻是看著行舟將許慧送出了院門。
約半盞茶後,行舟便又回到了外書房,傅庚正等在書房裡,一見他回來便問道:“人送出去了?”
行舟躬身道:“是,奴才親看著人上了馬車。”
傅庚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忽又問道:“那程甲又是怎麼回事?”
行舟立刻便道:“回爺的話,方才姑娘一進屋,奴才便悄悄派人去打聽了。那程公子一共見了姑娘兩回。第一回是兩個月前,有一日姑娘從小演武廳出去,程公子便在半路上與姑娘說了兩句話,後來三少爺來了,將那程公子裹去劃了船。第二回便是今天,姑娘在來的路上又遇著了程公子,只不知何故那程公子摔了一跤,姑娘與他一語未說,便直接過來了。”
傅庚一面聽著行舟說話,一面便淡淡地看著手邊的一方澄泥硯,待行舟說完了,他便又淡聲問道:“程甲平常都和誰來往?”
行舟恭聲道:“奴才打聽到,那程公子所住的院子裡,太太與五姑娘有時候會叫人送些東西過去,二爺偶爾也會過去坐一坐。旁的便沒什麼了。”
傅庚面色不動,只淡淡地道:“傳我的話,就說程公子原先住的那個院子漏雨,給他換到半山閣去住。你好生安排了,別再出什麼岔子。”
行舟躬身道了聲是,見傅庚沒有別的吩咐,方才退了下去。
一出屋門,行舟便先擦了擦頭上的汗。
剛才走了這一路都沒什麼汗,被傅庚問了這兩句話,他的冷汗就溼了後背。
傅庚雖然一點聲色未露,但以行舟對自家爺的瞭解,傅庚明顯是動了怒了。他家老爺這些年來官兒越做越大,這發起怒來便也越來越不動聲色。而越是如此,行舟就越覺得膽寒。
他在廊下站了好一會,方才將身上的汗晾乾了一點,隨後便馬不停蹄地安排給程甲換院子的事兒。
第366章(120月票加更)
山樵一聽要給程甲換院子,便嘖嘖嘆道:“嘖嘖,我們爺對程公子真是沒得說,一聽那院兒漏雨便叫換了院子。”
行舟瞥了他一眼,未曾說話。
山樵便又抓著後腦勺道:“說著也奇,那半山閣在哪兒來著?我怎麼沒聽說過?”
行舟便向他腦袋上敲了一記,道:“你才來多久?這府裡的人你還沒認全呢。我告訴你說,那半山閣便在靠著府門最近的一處,你從這院門出去,繞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