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在那張被煙花照亮的臉上,有一雙大小不一的眼睛,此刻,那眼睛裡正湧動著陰鷙與狠辣。
傅珺縮起腦袋一動也不敢動。只眨著眼睛盯著路口。
她看見有一個人從夾角的那條路上跑了過來,手上拿著她丟的珠花,指著那個方向說著什麼。
她還看見。那個陰沉的男人懷疑地看著那枚珠花,又將視線投向這條小巷。似是猶疑不定。
最後她又看見了一個人,卻是從她對面的牆根下走了過去。在煙花的映照下。那人手裡的木珠子傅珺看得清清楚楚。而那個找到珠花的人,也從搭褳裡取了幾顆珠子。那個陰沉的男人這才終於將目光投向了另一條路。
當這群人最終消失在路口時,傅珺的身上已經起了一層薄汗。
煙花還在一朵接一朵地綻放著,朱雀大街上滿是歡笑的人群。那一刻,千人凝眸、萬姓仰首,沒有人注意到發生在這條偏僻陋巷中的命案,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一個柔弱嬌小的稚齡女孩,正站在東牆之上,仰首看著漫天的煙花,一臉的沉醉與痴迷。
這是多麼綺麗且玄妙的剎那,罪惡正在發生,而塵世的煙火卻依舊華美如昔。傅珺並不覺得這兩者間有任何違和之處。在她的兩度生命裡,美好與黑暗總是如影隨行。她習慣了黑暗的世界,亦深知,在最黑暗的時刻,偶爾亦會遭逢最美麗的風景。
那一刻的傅珺,不去想前世今生,不去想陰謀算計。她只是盡情地沉浸在這個瞬間裡。
“你打算站到幾時?”一道醇厚的聲音驀地響起,而漫天的煙花亦在那個瞬間,完成了它們最後的盛放。
四下悄然,那醇厚的男聲宛若帶著迴音,在傅珺的耳邊盤旋環繞。她慢慢回首,朦朧的月色下,一道修健的身影立在梯子邊,微微仰起的臉上眸若寒星,靜靜地凝視著傅珺。
傅珺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是文友!
望著眼前的男子,傅珺幾乎以為這是一個夢。
然而很快她便清醒了過來。
這不是夢,因為夢中的文友絕不會如此刻這般,一手執酒,一手攀住梯子,面上的笑容裡還帶著幾分戲謔,卻依舊無損於他的俊朗姿儀。
傅珺心頭驀地湧上一絲歡喜。
可這歡喜也只有一瞬。隨後,傅珺前警察的直覺又冒了出來,更多疑問湧上了她的心頭:
文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傅珺才從人販子手裡逃脫就碰上了他,是巧合嗎?他會不會與她被拐一事有關?
這些問題讓傅珺迅速地冷靜了下來。
她深吸了口氣,將思路略作整理,進而便得出了結論:
文友基本可信。
其一,從驚馬開始直至她鑽狗洞爬梯子,這一系列事件皆為偶然事件,基本可以排除人為安排的可能。
其二,文友的神態很自然。他的面部肌肉與他的語氣、表情還有動作是協調的,微表情十分正常。
其三,退一萬步講,就算文友有心算計,傅珺一個六歲的小姑娘還落了單,她不認為自己有被像文友這樣的人算計的必要。直接武力制服不是更簡單有效?
如此一想,傅珺的心情立刻平復了下來。那些疑問亦煙消雲散。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做警察太久了,看誰都像嫌疑人。
見傅珺遲遲不語,文友,或者應該說是劉筠便又問道:“不知遑夜至此,所為何事?”
“這裡便是你家麼?”放下疑心的傅珺很想這樣問一聲。也很想喚上一聲“文公子”,然後禮貌地表示問候,並對他上次出手相助表達謝意,同時請求他再次幫忙。
可是,她出不了聲。藥物的作用仍在繼續,她甚至連“啊”這樣的單音都發不出來。除了高懸在梯上,木呆呆地看著劉筠外,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