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到來一事有關。
看姜姒的表情明顯是有備而來的,那微挑的雙眉。平展的上眼瞼,皆顯示著姜姒此刻心中的篤定與安然。
看著傅珺那張無甚表情的臉,姜姒微笑頷首道:“珺表妹向來便聰明得緊。我也是閒來無事過來瞧瞧珺表妹罷了,順便說說話兒。”
傅珺聞言淡淡一笑,旋即提步走進了西次間。
西次間是傅珺會客的地方,完全是按著沈媽媽的要求歸置的,佈置得頗為華麗。地面是由大塊磨得極光的大理石拼貼而成,一應傢什亦皆是花梨木的,擺設物件更是件件精品。
當年,這房間剛歸置好的時候。傅珺也曾覺得過於華麗了些。倒顯得她這個侯門嫡女的日常生活有多麼靡費似的,便請沈媽媽將之酌情改一改。
沈媽媽卻道:“姑娘畢竟是侯府裡出來的,便再不講究,亦斷不能走了摺。便需這般擺設才好。”
這樣一番大道理擺出來。傅珺自是無話可說。只得唯唯聽命。
因此,在幄葉居中,西次間是所有房間裡最為富麗堂皇的。此時屋中光線尚明。夕陽的餘暈在傢俱物件上鋪了薄薄的一層,似是鍍了層金似的,為這玉堂華屋平添了一種說不出的豪奢之氣。
姜姒抬眼向四面打量了一番,面色端是十分沉靜。不過,她眸中那一絲隱在深處的豔羨,卻還是沒能逃過傅珺的眼睛。
傅珺面上便掛出個極淺的笑來,招呼著姜姒坐了,又叫小丫鬟上了茶,傅珺便好整以暇地靠坐在扶手椅上,視線保持不與姜姒對接,只看著手裡的茶杯出神。
姜嫣便笑道:“我來得突然了,珺表妹切莫嫌我唐突。”
傅珺聞言便抬起頭來,向姜姒的身後掃了一眼,唇角微彎,淺淺一笑。
姜姒見了,便柔聲笑道:“我今兒誰也沒帶,只一個人過來的。就是想與珺表妹說幾句貼幾話兒。”
“是麼?”傅珺淡笑道,復又望了望窗外,略含譏諷地道:“姒姐姐卻是選了個好時候兒。”
姜姒依舊笑得溫柔,似是完全沒聽懂傅珺話裡的意思,態度溫婉地解釋道:“因想著要與珺表妹說的話實不宜於告訴旁人去,故此我才沒帶著人,又選了個府裡不大有人走動的時候兒過來,還請珺表妹莫怪我失禮。”
傅珺真是頭一遭兒見姜姒如此知禮,而她越是如此,傅珺心裡的感覺就越不好。
她端起茶盞,輕輕地以盞蓋撥著茶葉,一面在心裡迅速地將最近一段時間的情況整理了一遍。隨後她發現,她好象漏掉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傅珺撥茶葉的手頓住了,抬起頭打量了姜姒一眼。
姜姒此時正在喝茶。
她坐姿挺秀,一隻手穩穩地端起茶杯,另一隻手則攏住衣袖遮於盞前,舉杯、抬袖、輕啜、放下,每一個動作都顯得十分端雅。而她的表情亦非常平靜,嘴角邊有一個極淡的上翹的弧度。
這表情突然便讓傅珺想起了一個人——任氏。
一個月前,當傅珺為了王晉一事匆匆趕至蟾月樓時,彼時的任氏亦是這般淡然寧靜、成竹在胸的。
將此刻姜姒的表現與前段時間的情況結合起來看,傅珺心裡微微一沉。她轉首向侍立一旁的涉江看了一眼。
涉江輕輕點頭,做了個手勢,一屋子的丫鬟們便都退了下去,唯有許娘子留了下來。
傅珺便看著姜姒,淡聲道:“說吧。”
姜姒端茶的手停在了半空,心下卻是有些吃驚。
她今日確實是有事才來的,且此事還非小事,所以她才一個人未帶,獨個兒跑了過來,滿以為可以打傅珺一個措手不及。
可她沒想到,傅珺像是完全知悉了她的想法一般,只不過說了兩句話,便直接將丫鬟皆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