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珠微微歪著腦袋,上下打量了何槿兩眼,復又笑道:“原來是何先生,卻不知先生有何見教?”
何槿走上前去,微微躬了躬身。旋即腰背挺直地道:“明珠公主,所謂禮儀,乃是於己在前、於人在後。公主殿下方才出言不遜、有失公主尊儀在前,又辱及大漢貴女,對她們無禮在後。如此情況下,殿下又緣何強求他人對公主有禮呢?”
何槿這一番話說得體度端正,十分有大儒風範,旁邊的女生們俱是一臉信服地看了過來。
蕭紅珠定定地看著何槿,過了一會方又是一笑,道:“何先生。若是在我們契汗。就憑你這一句話,我就能砍了你的腦袋。”
此言一出,一眾女生俱是一驚,場中的氣氛一時間十分肅殺。
何槿卻是夷然不懼。一字一句地道:“公主殿下也說了。那是在契汗。此處卻是大漢。公主腳下乃是我大漢國土。還請公主謹記。”
聽了這話,傅珺忍不住為何槿喝彩。
所謂有禮有節、不卑不亢,這才是最聰明的對上回話的態度。
蕭紅珠的臉色終於變了變。她盯著何槿看了好一會,方冷聲道:“我乃契汗公主,身份尊貴,我要爾等做什麼,爾等便需謹尊上下尊卑的禮儀,立刻照辦。我倒要問問,你們白石書院名聲在外,卻連最基本的禮儀都沒有麼?你們這些夫子是怎麼當的?”
何槿淡聲道:“我大漢自重禮儀,向來便有尊師重道一說。明珠公主既然熟諳禮儀,見了夫子為何不執弟子禮?”
蕭紅珠被這話說得愣住了。
傅珺見狀,心念電轉之間,立刻當先面向何夫子屈了身,口中高聲道:“學生見過夫子。”
她的聲音十分清亮,在騎射場上回蕩著。
眾人皆被這個聲音給說得怔了怔,陸緗此時卻是第一個反應了過來,連忙也向著何槿屈身行禮,口中亦是高聲道:“學生見過夫子。”
她們兩個人帶了頭,學生們不過片刻便皆反應了過來,就連盧悠亦趁機利索地跳下馬來,跟著大家齊齊屈身見禮道:“學生見過夫子。”
一時間,整個騎射場中一片寂靜,那些女學生們姿儀優雅地蹲身行禮,淺青上衣與深青大帶在寒風裡飄動著,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肅穆與高貴。越發凸顯出站在當中的明珠公主一行人的粗魯不文來。
何槿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整齊地屈身行禮的學生們,溫聲道:“起來吧。”學生們依言起了身,俱是雙手握於小腹處,腰背挺直,站姿十分優美。
何槿的臉上再度露出滿意的笑容來,她笑著環視眾人一週,旋即便轉過眼眸,一臉淡然看向蕭紅珠。
雖然何槿一句話沒說,但她的姿態還有她的表情,無不表明瞭一件事:她在等著蕭紅珠對她這個夫子執弟子禮。
蕭紅珠此時已是眉宇低平,那雙隱在眉弓下的眼睛裡,蘊著無邊的怒氣與殺意。
若是在契汗,何槿這種所謂的有氣節的女人,她一定會砍掉其四肢,再拔下舌頭來泡酒喝。她倒要看看,沒了手腳和那一張利口,這個何槿還能剩下多少氣節?骨頭還能有多硬?
蕭紅珠從來最瞧不上的,便是這些中原人所崇尚的氣節。
氣節有什麼用?這種長了硬骨頭的人就要殺。有多少殺多少,只要你的刀夠狠、夠快,這些硬骨頭總有殺光的時候,就算殺不光,也能叫他們骨頭變軟,任你拿捏。
可是,此時的她卻沒辦法真的殺掉何槿。
這可是白石書院的夫子,若是她蕭紅珠連區區一個夫子都容不下,父皇往後也再不會信重於她了。
便在這場中氣氛凝重到有些壓抑之時,忽聞遠處傳來一聲高呼:“英王殿下駕到——”旋即便有數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