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社會,其實和自然界一樣,有他內在的規律。它們同樣殘酷。個人的力量在人類社會中,就像是一棵樹在自然界中一樣,太渺小了。
我在村子裡面長到十歲。每天都在溫飽線上掙扎,有力氣的時候就在幹活,幹完活就累得抬不起胳膊來。什麼知識,什麼學識,完全不頂用。大家像是飢餓的野獸一樣,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吃飽飯。貞場雙才。
村子隸屬京師。距離北京只有將近幾百裡遠。馬面大發慈悲,知道我們約定了在京城見面,所以將我送到這裡。可是即使這短短几百里的距離,也夠我走上十天半個月的。
我本來打算成年之後,變賣家產,帶著乾糧盤纏出發。然而,家中發生了一件慘禍,讓我的計劃不得不提前了。
我曾經計算過村子裡面的收成,剛剛夠我們維持生存。這是一個很脆弱的生態系統,一旦發生一點意外,一切都會打破。
十歲那年,意外真的來了。大旱三月,顆粒無收。
緊接著,天下大亂。到處都在打仗。有一隊軍人敗退下來,經過我們的村子。
潰軍不如寇,流兵即為賊。一番搶掠,僅有的餘糧也沒了。
留在村子裡面,必死無疑。於是我們成群結隊的走出來,準備去一個收成好些的地方討飯。
村子裡面有一個經驗老到的老人,我們都叫他五叔,實際上他的輩分比我們要高得多了。
五叔小的時候,曾經跟著大夥要過飯,在外面飄蕩了一年多。這才回到故鄉。頑強的活了下來。所以我們都聽從五叔的號令,由他帶著我們一路乞討。
五叔的路線和我不謀而合,一路向北,最終的目的地是北京。
那天晚上,大家在家裡面收拾了一番,各自捲了一個小包袱,背在身上,這就算是僅有的家產了。
有人在黑暗中問:“五叔。我們為什麼要去北京?我聽說南方有幾處地方,風調雨順,糧食充足得很。”
五叔看著那人,冷笑一聲:“知道你爺爺當年為什麼客死異鄉嗎?”
男人噤若寒蟬,不敢答話。
五叔說道:“當年咱們村,和現在一樣,也是舉村出去討飯。走出村子不到十里,大家就開始鬧意見,有的想著向北,有的向南。你爺爺就向南邊去了。是啊,南邊魚米之鄉。誰不知道?可是從咱們這裡到南方,太遙遠了。這一路上,全是災區。他們討不到一粒糧食,還沒等走到南方,就已經餓死了。”
這話一出口,眾人無不唏噓。
五叔接著說道:“北京城是距離咱們村最近的大城了。天子腳下,富人很多。大家都知道,為富不仁,有錢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我這個老乞丐告訴你們,肯給錢的,還就是這些富人。十個富人裡面只要有一個心腸好一點,慷慨一點,咱們這條命就保住了。”
眾人聽了,無不稱是。
在路上的時候,五叔特別交代我們,大家一定要在一塊,千萬不能走散了,不然的話會很危險。
我當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沒怎麼留意,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我才明白,這句話簡直是保命的金玉良言。
從我們的村子到北京城,全都是災區,一路上根本討不到糧食。有錢的人糾集起來大批家丁,手持刀搶,誰敢來要糧,直接砍死。亂世之中,草草埋葬,根本沒有人管。何況戰事一起,這個地方的官早就跑了。
有的饑民成群結夥的和地主打起仗來,每天都是死傷十幾個人。每到這時候,五叔都要呸一聲:“真他孃的沒腦子。”
五叔說:“這年月,人命不值錢,但是鄉親們既然把命交給我,我就不能讓你們死的那麼冤。和財主打仗,虧他們想得出來。”
這個時候,五叔指揮著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