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剋制越發艱難。
石門緩緩開啟，又緩緩合上。墨清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任誰死裡逃生都會感到放鬆。“把我放下。”熊冷冷道，墨清看著那把又橫在他脖子上的劍，不由苦笑“；你這是過河拆橋。”不過還是找他說的做了，畢竟剛才要不是熊當機立斷，恐怕他們不是要餵魚，就是要喂蛇了。
遠離了血肉的氣味，熊終於抑制住了身體裡擇人而噬的衝動，“你先走。”清冷的聲音，熊知道自己恐怕是走不出這裡了，他倒是沒什麼高尚的想法，只是這大概是最合算的方法了。畢竟留自己一個定時炸彈在身邊，說不定什麼時候，自己一發狂，兩個人一起完蛋。
墨清愣了愣“：你被咬了？”熊淡淡的看他，沒點頭也沒搖頭，只道“：你是藥神墨無的傳人？”“沒錯。”墨清倒是一臉坦然，他本身也沒打算讓熊相信自己先前的那套說辭。“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毒人。”墨清憂心道“就是你剛才看見的那種怪物，那種毒倒入河中，水裡的魚都會發狂襲人，被咬到的人也會變成那種沒有神智的怪物。”
“這件事與唐門有關。”熊嘆道，“沒錯。”墨清顯得有些意外，因為唐門與雲裳宮勾結的事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知道。“若是沒調查清楚，我也不會來這裡。”熊淡淡道，從夏芸說出雲裳宮這個名字後，他就一直在調查。
很奇怪的是，雲裳宮雖然名譽武林，但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地址在哪。若是普通江湖人不知，便也罷了，但若連門下弟子都不知呢。
“雲裳宮不過是個幌子，做這一切都是唐門。這山崖下，就是唐門用來試驗毒人的地方。”熊冷冷的道，“你說的沒錯。這一切的確都與唐門有關。”墨清道，“只是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說這個吧？”他拿出了一個錦盒，裡邊有一顆褐色的藥丸，“這是師尊做的，但還沒試驗，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試驗這個藥丸。”墨清道，“只不過這藥丸是師傅用來以毒攻毒的，我不敢肯定你吃了後還能活下來。”墨清說的雲淡風輕。
“去毒的過程相當痛苦，吃還是不吃，就看你的選擇了。”墨清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之色，熊只覺得好笑，自己從小到大，還從沒有人會覺得不忍。
褐色的藥丸靜靜的躺在墨清的手中，熊毫不猶豫的接過，在這種情況下，不管如何，怕是都要死了。那就不如賭一把，賭一把說不定還會有一線生機。
“何以琴斷絃，何以劍絕刃，何以不能明，何以。。。多離散。。。”熊的聲音本是極好聽的，帶這些冷漠的意味，這些話他只跟嵐說過，可以算是他荒涼記憶中唯一的存在。
但嵐已經死了，熊也說不清他對嵐是什麼感情，從友情？到愛情？從朋友？到戀人？但他想讓這句帶著他和嵐共同記憶的話傳承出去，不管怎樣。
直到第一波疼痛襲來，明明是腐魂蝕骨的疼痛，卻使得熊的眸子越發冰冷。
“何以多離散？”幼小的嵐一臉嚴肅道，“小孩子別這麼多愁善感，說好是一輩子的朋友，到死都不會變的。”
“若能逃出去，我們就找一個遠離喧囂的地方，再也不問塵世，可好？”少女時的嵐對他說。
“熊。。。。”臨死時的嵐嘴唇動了動，似乎是在叫他的名字，而他卻只能這麼和她擦身而過，甚至不敢再看一眼她的樣子。
從頭到尾，他們似乎從來沒有選擇的餘地。從開始，到結束。甚至來不及緬懷，那段辛苦卻幸福的時光，就從此逝去，再也尋覓不見了。
劇烈的疼痛使得熊的身體微微顫抖，他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笑了起來“：若是死了，我就去陪你吧，嵐。”像是嘆息，又像是如釋重負般的低語。
“我們如果能逃出這個地方，就去找個遠離塵世的人間仙境。”嵐似乎是想到了未來的美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