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坐在他身旁,用一塊手帕擦乾淨臉,道:“是啊,這叫夜行車。”
那肅兒道:“好有趣的名字。誒,還不知道師兄你的尊姓大名,你倒是厲害,三句兩句把我堂尊說得沒脾氣了,我可得跟你學兩手。”
那少年眼皮微微一抬,道:“在下姓孟。”手一伸,搭住肅兒的肩膀,道:“跟我學麼?怕你沒機會了。”
那肅兒只覺得渾身發軟,意識瞬間消失,倒在車上。
那少年將從白鷺堂那裡弄來的請帖仔細檢查一遍,道:“沒錯了,第十二個。”說著取出一個大的袋子,將請柬插入其中。
那袋子中,赫然已經有厚厚一疊請柬。
大道上,鼓樂喧天,一隊人馬赫赫揚揚駛了過來。當中有一匹高頭大馬,馬上端坐一個武將,身材微胖,虎目虯髯,威風八面。
早已等在道邊的眾官員一起跪迎,道:“下官等恭迎唐大帥。”
那大漢手一擺,道:“眾位大人不必多禮。”說著下馬
眾官員見他只在馬上說話,十分無禮,心中都是不忿,但見他又下馬,心緒稍平,正要起身,就見那大漢大步往回走,來到後面一輛大車前,大聲道:“殿下,京城已經到了,文武百官在此迎接,請殿下下車,給大家講幾句話。”
眾官負同感愕然,他們今天是來迎接天下第一節度使唐旭的,哪就出來一個殿下了?還講幾句話,哪有這個程式?
但見車簾捲起,一個身穿杏黃衣衫的年輕人走下車來,輕輕咳嗽一聲,道:“各位卿家,小王在此有禮了。”
眾人爭相抬頭去看,便有人認出來了,低聲道:“是中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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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中道而改路
這一聲來的太突兀,孟帥一個ji靈,抬起頭來。
但見岑弈風從椅子上站起,隨手將自己的座椅推到一邊。房門一開,倪易辰和喬紫煙走了進來,攜手將那架大理石屏風抬到一邊。
孟帥嚇得心一忽悠,手心全是冷汗——什麼人能夠讓倪易辰和喬紫煙這兩個大統領親自給他抬屏風?剛剛還以長輩的口吻稱岑先生的字?
整個甘涼道也只有一位吧?
孟帥乾嚥了一口吐沫,就見屏風撤下,露出後面一個人。
孟帥乍見那人,心道:我擦,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樣。
只見屏風後面端坐一人,六十來歲年紀,鬚髮如銀,面目似鐵,身軀魁偉而挺拔,絲毫沒有老人的佝僂之態,神態威風凜凜,不怒自威,雖然座下不過一張普通的太師椅,他卻如坐在龍椅上,端的有帝王風範。
孟帥見過許多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但這人又是另外一個型別,他的威勢更加世俗,也更加觸控得到,那是權勢的力量,是紅塵等級中金字塔頂端人物的威風,他如一頭雄獅,顧盼之間,能讓百獸俯首。
甘涼節度使,天下撫鎮三傑之首,姜廷方!
深吸了一口氣,孟帥抑制住自己的ji動。姜廷方年逾花甲,已經退居二線,將日常事務全部交給子女部署,更深居簡出。孟帥兩年以來,也只在元春典禮上遠遠見過一面,因為距離的緣故,連姜大帥的有幾個腦袋都沒看清。
雖然心情ji動,但孟帥還是沒有失態,驚容也只是一閃而過,便低下頭行禮,道:“屬下孟帥,拜見大帥。”
他畢竟已經見過太多的大人物,若論身份,比姜廷方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姜廷方的霸氣更攝人心魂,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不至於如何失措。況且這姜廷方突然出現,對他是福是禍還不一定,也不急著ji動。
雖然低著頭,但他還是覺得一雙銳利的眼睛在俯視自己,那目光雖然不含明顯的惡意,但帶著一股不容抵抗的威壓,令他渾身汗毛豎起,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