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事擴大成了臨終遺願的地步。她曲膝行禮道:“孫媳婦記住您的話了,改日便去我大哥那邊一趟,將您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他,請他費心寫信。我到底是女子,便是有心置喙這種事,我伯父也會申斥我胡鬧,不會理會的。”
錢友梅不由側目凝了香芷旋一眼。這話說的可真是滴水不漏,難不成是襲朗已經料到老夫人此舉,事先點撥過了?
老夫人倒是沒生氣,“你說得對,考慮得也周全,就這樣辦吧。”隨後說起香家的事,“我原本是想著幫你伯父周旋的——這也是早就答應下的事。但是如今香家的前程自有你公公幫忙,我再說什麼反倒多餘。但是,該對你說的話也要說說,別似你大哥一樣視我為食言之輩就好。”
“是。”香芷旋曲膝行禮,“我記下了。”
這丫頭總是這樣子的,要是多說幾句,便是毫無錯處可尋,要是不想應承,就說這種說了跟沒說一樣的廢話。老夫人擺一擺手,“你剛回府,想來已乏了,回房去歇歇吧。”其實只是不想再對著這麼個油鹽不進的東西生悶氣罷了。
香芷旋再度行禮稱是,慢悠悠走出門去。
老夫人這才看向錢友梅,指了指床前的小杌子,“坐下說話。”
錢友梅稱是,半坐在小杌子上。
老夫人道:“你家的事,這就算定下來了。你公公那個人,便是心裡對我不滿,但是當著人的面答應我的事,定會言出必行。你只管放心,他會照我說的做。我這次子行事沒什麼章法,辦事緩急不定,有時候很拖拉,需得我時常催促。可要讓我一再催促的話,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知道。”錢友梅看向老夫人,吞吞吐吐地道,“但是,我其實不是很明白您為何執意如此。便是逼著四爺休妻的事情成了,四爺要是再娶,定會選個出身高門的女子,只會比香氏更出色,這樣一來……”你也落不到什麼好處。
老夫人難得的笑了笑,“這你就不懂了。那對夫妻如今對待彼此已有了幾分真心,要是分道揚鑣,絕對受不了。”她就是要讓襲朗痛苦,他越痛苦才越容易行差踏錯,“再者,香家是那麼好相與的?襲家要是將他們家的女子趕出去,他們不鬧得滿城風雨才怪。是,可能連我都會被牽連進去,但是無妨,這樣就會讓高門名門女子對襲府百般嫌棄,斷不會選擇嫁過來。這樣一來,得益的不就是你麼?你就算是小一輩人裡的表率了。”
錢友梅又不明白了,“那麼,六爺、七爺的婚事呢?已定下了?”
“嗯,定下了。”老夫人點一點頭,神色變得黯然,“看起來,他們倆要儘快成親了,別被我耽擱才是。要是拖個三五年,親事也就黃了。”
這樣說辭,是真的自知不久於人世了。那麼……錢友梅正思忖間,老夫人已警告道:
“我便是撒手人寰,你還是要照著我的心思行事。我到了地下,是不能將你怎樣,自有人能夠擺佈你孃家。蔣家現在落於弱勢,不能將襲府怎樣,可對付一個錢家,不在話下。日後你要聽從你二嬸的話。”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錢友梅這才完全明白過來,慌忙起身稱是。
老夫人又道:“我也不瞞你,你夫君如何都要站在二房那邊,二房捏著他的把柄。出嫁從夫,他剛與你成親,這些定然還沒與你提及,那麼我就多說兩句。日後你做什麼,都是夫唱婦隨,若是不知好歹,他大不了休妻再娶,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一個女子的一輩子,落在老夫人眼裡,不過是不足掛齒的一件小事。錢友梅心頭蒼茫,慘然苦笑。
“可我也知道,你是個聰慧的孩子。凡事只要用心斟酌,便能尋到除掉香氏的機會。”老夫人說了這半晌的話,累了,無力地擺一擺手,“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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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朗與香芷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