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看了他們一眼。寧承佑立刻給他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先別出聲。程越訕訕地捂住了嘴,表示自己不會再開口搗亂了。
消除了幹擾,寧承佑頓了頓,換了條思路:「以前也發生過這種情況嗎?」
小孩連想都沒想,直接回答:「沒有。」
寧承佑:「這是頭一回?」
「嗯。」
「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變小的?在此之前又發生了什麼事呢?」寧承佑問。
小孩回憶了一下:「在遇到你們的前兩天,在那之前,我遭到了喪屍的圍攻襲擊。」
寧承佑想起他身上的傷口:「就是在那時候受的傷?」
「對。」
小孩面色平靜,似乎絲毫不曾被那些一般人認為痛苦的記憶困擾。說好要一五一十地回答寧承佑的問題,就信守承諾,什麼都肯說。寧承佑望著他毫無波瀾的眼神,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看到的那家便利店裡的慘狀,艱難道:「那家店地上的喪屍,都是你殺的?」
小孩很坦然地承認了:「是的。」
不光寧承佑,車裡的其他人也都震驚了。 他們不自覺地把小孩這副小身板代入那場與喪屍的戰鬥中,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能敵得過那些兇殘的喪屍……片刻後又想起來,小孩原本是大一些的,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才變得這麼小,原本又是個哨兵,那樣來看的話,這一切似乎就變得合理多了。
可寧承佑仍覺得不合理。
就算小孩是以大人的模樣迎戰,可是說到底,他也只有十七歲而已,從年齡來算不過只是個青少年,按照哪國的法律來說都屬於未成年。未成年就等同於小孩子。一個小孩子,居然一個人面對那麼多兇殘的喪屍,光是想想,就讓他心疼得不行。
小孩徹底躺夠了,用手撐著要起來,寧承佑將他扶著坐起來,往懷裡又攏了攏:「就是那之後你才變成小孩的樣子的嗎?」
沒想到小孩搖了搖頭:「是在那之間。」
寧承佑呼吸一滯。
也就是說,小孩在變小的同時,還在承受喪屍的襲擊,甚至在變小以後,仍然要與喪屍戰鬥。
怪不得,怪不得他會受這麼多傷,怪不得第一眼見到他們時小孩會是那副樣子,明明已經處於強弩之末卻還要強作兇狠主動向他們發動攻擊,那時候小孩恐怕早就在跟喪屍的戰鬥中耗盡了力氣,靠著頑強的意志力才勉強撐下來,身體疲累到極點,精神也險些崩潰,本能地戒備所有靠近的生物。當時他都不一定能分清楚他們是人還是喪屍。所以無論是什麼,他都會無差別地發動攻擊。
寧承佑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心頭一片酸澀,同時也感到萬分後悔。
他們為什麼沒有再去得早一些?
為什麼沒有在小孩最需要的時候趕到?
如果他們能早上兩天,小孩是不是就不會受這麼多傷了?也不用一個人躲在滿是喪屍屍體的屋子裡,一邊舔舐傷口一邊進行防備,身體和大腦撐到極限,只差一點就要全線崩盤。
他用顫抖的手撫摸小孩的臉頰,拇指碰到小孩下巴上那個傷痕:「這也是那時候傷的嗎?」
「是在我解決掉第一波之後,」小孩說,「我想坐下來稍微休息一下,結果被一隻喪屍鑽了空子,它一下子撲過來,咬了我一口,不過我最後還是把它給解決掉了。」
小孩自己沒有察覺,寧承佑卻聽出來了,他的最後一句話,有那麼一點點撒嬌的意味,好像是在說:我在那種情況下還是成功把喪屍給幹掉了,看我多棒。
太棒了,值得誇一誇。
寧承佑目光微沉,語氣卻很真誠地誇獎道:「辰辰這麼厲害呀!」
小孩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沒料到他會是這種反應,但被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