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點開了窗邊的一盞燈。
梁星淵愣在原地,忽然有一種被抓包的心虛。
在他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解釋自己剛剛在幹什麼的時候,楚君山的聲音帶著些惺忪的睡意,綿綿地傳來:“……是睡不著嗎?”
梁星淵反應過來,低聲道:“沒有,剛剛出去喝了杯水。”
“原來這樣。”楚君山將燈點滅,臥室重新陷入了寂靜的黑暗之中,“我剛剛聽到外面有一些響聲。”
這句話落下,梁星淵感覺自己全身的皮都繃緊起來,觸手們僵直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他強撐著自己的聲音不受影響,強裝鎮定地輕聲解釋道:“確實,剛剛看見外面有兩隻貓。”
梁星淵說完之後,目光就一直定格在楚君山背過去的身影上。
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呢?
梁星淵心急如焚地等了許久,卻還是沒有等到任何迴音。
他抿著唇,悄無聲息的躺在了楚君山身側,如願聽見楚君山綿長而均勻的呼吸之後,才稍稍放下心來。
……嚇他一條。
還好,只是白擔心而已。
接二連三的意外讓梁星淵提心吊膽了一晚上,此刻,他安詳地躺在楚君山身側,鼻尖縈繞著楚君山身上清淺柔和的馨香,安撫著那顆躁動不已的心臟。
他竟然久違的感受到了名為“睏倦”的滋味。
這一覺讓梁星淵睡到了天亮。
夢裡紛繁錯雜的畫面切換得很快,有的是他誕生之初,在泥沼中看見的景象,有的是那些陰暗爬行、扭曲醜陋的怪物想要撕咬他的模樣,他甚至還夢到了那個人類陣營的領袖。
他渾身浴血,身上的衣衫破碎,露出遍佈身體的青青紫紫的傷痕,只有那張臉仍然遮掩在兜帽之下,叫他看不清對方臉上的神情。
這個畫面一閃而過,和眾多畫面一起,盡數湮沒在了梁星淵的記憶海中,消失不見。
最後,停駐在梁星淵眼前的畫面,是第一次相親那天,他們分別時,沐浴在金黃暮光下的楚君山。
他伸出那隻修長的漂亮手掌,笑容在陽光下顯得燦爛至極。
“梁先生,很高興認識你。”
……
梁星淵睜開眼的一瞬間,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舒適。
窗簾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拉開,刺目的陽光被厚厚的窗簾遮擋著,營造著黑暗的環境。
擺在床頭櫃旁邊的加溼器正在悄無聲息的工作著,空氣溼潤而陰涼,非常像曾經他在深淵中生活的環境,對於怪物而言,這是一個極度適宜的環境。
梁星淵愣了一下,一種古怪的的感覺攀上他的心臟,像一條小小的觸手,抓撓著他的心。
而身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沒有了他愛人的身影了。
!
梁星淵僅有的睡意在一瞬間消散得毫無蹤跡。
他皺著眉,以尋常人做不到的速度翻身下床,推開臥室的門,目光越過朝著他飛奔而來的么么零,在客廳中逡巡著,直到目光捕捉到某個人的身影時,那顆懸著的心才落了回去。
他心心念唸的愛人穿著一件單薄的米色毛衣,捧著他昨天製作、放在冰箱裡的果茶,慢悠悠地在露臺邊踱步。
楚君山並沒有消失,他仍然在這裡。
這個念頭突兀地在他的心間冒起,就如同一個定海神針一般,很快就將梁星淵浮動的心緒壓制下來。
他深深呼吸著,強迫著自己將語調調整回原來平靜的樣子,不叫楚君山聽出任何一點不屬於“平靜”範疇的情緒:“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
“昨天睡得早。”楚君山聽見了他的聲音,轉過頭,柔和的晨光從窗外投入,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