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站到一邊,茗煙這潑猴還不解氣,連出三腳,把守財奴打成細碎的煙氣才算完。他跳到寶玉身邊,笑嘻嘻的道:“爺,可不是我不聽話,我怕他傷著您呢。”
寶玉翻個白眼,這潑猴……
那邊守財奴凝聚了身軀,兀自盯著地面愣神。
“無心為惡,雖惡不罰,何不作惡?”它喃喃自語,驀的抬頭看寶玉,一雙昏暗的老眼,澤澤發光。
“好句!真是好句!前兩句振聾發聵,直擊人心,後一句卻讓涵義完全的扭轉過來。有道理!都有道理!”
守財奴對寶玉道:“小哥兒果然有趣,文才過人,幾近天聽。別說是小老兒本人,就算看盡天下才子的老夫子,也未必見過您這般精靈剔透的人物了。”
寶玉知道它說的是誰。老夫子,鬼怪精靈的一種,比守財奴的名聲好。
一個是魑魅魍魎,一個是鬼怪精靈,世人的態度可見一斑。只是不知道這兩個截然不同的存在,又是怎麼牽扯在一起了的。
守財奴不知道活了幾千年,心思剔透,笑問道:“怎麼,看不起我這個魑魅魍魎?”
寶玉搖頭,他從沒看不起誰,道:“只是可憐被你憐憫的稚童,不知道害了多少性命。”
守財奴臉色僵硬,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它不是魑魅魍魎,而是天地財氣所生所長,雖然被人誤解,但在根底上,實在是一等一的鬼怪精靈,比文人靈魄凝聚而成的老夫子也不差了。它想對寶玉解釋,想告訴寶玉,自己無心為惡。
可不管怎麼說,它害過人。
良久,守財奴深吸一口氣,嘆道:“一千八百六十三年,害了六千五百四十六人遭到暴打,其中三百二十七人殞命。”
嗖!
猛然一拳。
寶玉的拳頭‘戳破’守財奴的面門,讓守財奴看不清一張老臉。只見守財奴的鼻子嘴巴化成綠黃色的煙氣兒,臉面的中間被寶玉的胳膊穿打而過。寶玉縮回手,看見它臉上一個前後通透的窟窿,慢慢恢復原樣。
守財奴大笑道:“錯錯錯,又奈何?”
它的身子逐漸變成半透明模樣,似是要消散了,盯著寶玉道:“我乃天地精靈,與聖人同壽。好小子,就算你語出驚人,現在也不過一介生員而已,我要與你解釋什麼!”
“山不轉水轉,天地自有綱常輪轉,你戳破我心中大痛,我卻是也要看看,你到底能保留多久本心?世上諸多大儒、半聖,甚至那孔老夫子,又有誰能本心不變?”
寶玉不怵它,回盯著道:“你傷不得我。”
“但我能看著你,提醒你,嘲笑你。人生在世多少無奈,你能永保本心?”
寶玉拱手道:“多謝。”
謝我?守財奴臉色僵成一塊木頭,一雙老眼驚愕莫名,良久,突然對寶玉彎腰行禮,消失在一陣細碎的波紋中。
…
寶玉讓李貴、茗煙先回,兩人自是不敢的,裹著冷,陪寶玉把剩下的大錢分發了。他們有雪白的銀子,竟不敢給,哪怕捏了指甲大小的一塊給災民,怕是也有人敢搶。
就好像在二十一世紀,扔個幾十張十塊二十的沒人管,但要是放幾張紅的,可就未保準了。
回了災民的千恩萬謝,寶玉一路跟隨,要見他們買了糧食才走。西城的糧店是個姓王的商人開辦,大概被‘放糧令’壓得狠了,賺不著錢,心裡面窩著火。王商人圓乎乎的臉惡形惡狀,在門口擺張大藤椅吃茶,見人就把豹子般的眼珠子瞪過去,可惜沒什麼卵用,民以食為天。
得了寶玉大錢的災民倒是被嚇著了,那王商人懶得欺負西城的居民,對災民就硬氣得很。他讓七八個家丁一排站了,怒目而視,災民顫顫巍巍上前,挨個肩膀就被撞倒在地,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