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桑杉。
她怎麼會在這裡?
那個若有若無的猜測越來越強烈,聞延舟的喉結在高領毛衣下重重滾動,他的眼眸一暗,毫不猶豫要跟上去,非要問清楚。
但追到走廊就被傭人攔住。
傭人用法語歉意道:“不好意思先生,這邊是小姐的化妝間,不對外開放,請您理解。”
聞延舟盯著桑杉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嗓音低沉:“剛才那個女人,她為什麼可以過去?”
傭人看了一眼:“您是說桑助理?她是小姐的助理,自然可以進去。”
小姐的助理。聞延舟臉色不好看:“你家小姐,為什麼找了一箇中國人當助理?她聽得懂中文?”
傭人笑了笑:“貴客有所不知,我家小姐,本就是中國人。”
每出現一個相符的點,聞延舟的眼眸就會晦暗一分:“你家小姐叫什麼名?”
“您沒有收到請柬嗎?請柬上寫了,我家小姐叫忒彌斯。”
“我問的是她的中文名!”聞延舟低喝一聲,傭人嚇了一跳:“她……”
“看來聞總跟我的懷疑一樣。”柳厭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後,插入的話打斷了傭人的回答。
聞延舟的面色霜寒:“柳總以為我懷疑什麼。”
柳厭細數他們落地巴黎這兩個小時內發生的事。
“熟悉我們不為外人所知的習慣和喜好、同個品種的繡球花,裝扮相似的婚禮現場,再加上,她其實不是阿爾薩的親侄女,而是認的中國人養女,這麼多共同特徵,聞總,你要是一點都不懷疑,我不相信。”
聞延舟轉身正視他:“柳總是想說,她是樓藏月?”
這個名字一出,就像一個見不得光的忌諱突然被擺到明面上,連帶著走廊上的冬風都好似凜冽了三分。
兩人都不約而同回想起那年碼頭前的曠野,那支射穿心臟的弩箭,以及那份拋屍入海的絕情。
莊園處處精緻,二樓露臺也種滿藤蔓,向上向下不受約束地野蠻生長,像童話故事裡公主的城堡。
在這片天然屏障後,女人淡淡地看著走廊上的人,目光在那個氣場冷峻的男人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他沒有變,一點都沒有。
桑杉來到她的身後,將外套披在她肩上,女人轉身進屋,衣襬掠過樹葉。
聞延舟聽到細微聲響抬起頭,看到“法國香水茉莉”在冬夜裡無聲開了花,這種藤蔓全株有毒,但香味濃郁,像極了蛇蠍美人。
他的語氣分辨不出喜怒:“她己經死了,是你親眼所見,難道你要說她死而復生?”
柳厭舔了一下嘴唇:“如果不是她,那就是有人在用她裝神弄鬼嚇唬我們,她剛才的話還沒說完,”他看向傭人,該用法語問,“你家小姐的中文名,叫什麼?”
傭人道:“中文名我也不知道,我們之前都是稱呼她為——”
“adeoiselle-du-bâtt。”這是法語,中文則是,樓小姐。
聞延舟的臉色驟然墜落深淵。
柳厭也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看來,我們真的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