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透過樹林,斑駁的紅色在她的裙子上氤氳開來,那一大朵出水的芙蓉顯得更加的嬌豔了。
毛十八忽然想起了好多年前的母親,也是在這樣一個黃昏,母親靠在自家的院子門口,一邊又一遍的喊,十八,回來吃飯了。
毛十八從來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喜歡過田麗麗,也從來沒有感覺過她的美麗,也許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女人的緣故。
是那個女人讓他知道什麼是距離。
也許是幾個月以前,毛十八曾經感覺那種距離在縮短,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它又出現了。
也許自己永遠都是吃白菜豆腐的命,坐在雕花的金漆細磁餐具面前總會有陌生感,這就是一個圈子與另一個圈子的距離。
田麗麗看著毛十八目不轉睛的樣子,羞紅了臉,說,看什麼呢,等著你吃飯呢。
晚飯以後,田麗麗又出去忙了,毛十八坐在一把靠窗子的椅子上,靜靜地想著心事。
他感覺自己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不是身體,而是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不知道誰的人生還會像自己這樣悲催。這段時間裡,自己不停的得到,也不停的失去。他忽然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沒有任何意義。既然知道遲早都會失去,又何必去努力擁有呢。
月色漸漸的上來了,校園裡寂靜的能夠聽到蟋蟀的叫聲。
毛十八沒來有的想起來岳飛的兩句,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
岳飛在感慨人生,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田麗麗來了,走路輕巧的幾乎聽不到聲音。
田麗麗坐在了毛十八的對面,放下手裡的茶盞。
一股子清香從透明的玻璃茶壺裡鑽出來,毛十八知道,那一定是明前的龍井。
田麗麗籠罩在月光裡,恬淡而寧靜。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就那樣靜靜地坐著。
良久,毛十八問,你為什麼來這裡而放棄了錦衣玉食的生活。
田麗麗喝了一口茶,說,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毛十八沒說話,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支菸,看了看,又放下了。
田麗麗從桌子下面拿出來一個精緻的火機,啪的一聲點著了。
毛十八說,不抽了,對你不好。
田麗麗說,給我也來一顆。
毛十八詫異。田麗麗就笑,說,女孩子抽菸是不是很討厭的一件事。
毛十八笑了笑,因為在他的印象裡只有酒吧裡的女孩才會抽菸。
田麗麗這樣帶著江南氣息的女孩怎麼會抽菸呢。
田麗麗說,生活在別人看起來都是幸福的,可是開心不開心只有自己才知道。
有時候心裡煩了,偶爾會抽一顆。
毛十八說,你會有煩心事,扯淡,你是富家小姐,為賦新詞強說愁罷了。
田麗麗看了看毛十八說,知道我為什麼不回去嗎。
毛十八說,我不直道。
田麗麗說,因為我母親。
毛十八看著田麗麗,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顆煙被田麗麗狠狠地吸了一口,淡藍色的煙霧開始散開了。
田麗麗說,我父親在我的印象裡幾乎是零蛋。我只能模模糊糊的記起他的大致輪廓。你跟她長的挺像的,起碼感覺上是的。
小時候家裡特別窮,父親有病,我好像記得他總是咳嗽,而且非常的列害。
記得過年的時候,我吵鬧著要吃餃子,好像是父親又咳嗽。
母親哭,那時候我感覺好像整個世界都在下雪。
後來我在哭聲中睡著了,可是一種奇怪的聲音把握吵醒了。
外面有人在嗯嗯的叫,我看見父親的眼睛睜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