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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交給你什麼任務?”

“搞清楚他有什麼同夥,還有,他……找陳先生到底想幹什麼……”

“嗯,不錯,記住了,但我看你還是有些緊張,這不行的。來,喝口水,再來一次。”

汪女郎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反而安慰起陸所長來:“長官你放心,在他面前我不會緊張的,我現在緊張是因為你,你剛才好凶嘛。”回頭看看那把插在門框上的匕首,心有餘悸。

所長上前把匕首拔下來,放回抽屜,一邊對她說道:“千萬不要緊張,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如果你緊張了,他懷疑你跟我們有關係,你反而有危險了,知道嗎?”

“知道了。”

“如果有什麼事,就給我們打電話,電話號碼是多少?”

經過又一次排演,三人分頭出發了,老孫在先,汪女郎居中,所長押尾,前後間隔三分鐘。從渝字樓到重慶飯店,正常的速度步行不需三分鐘,近得像在同一個院子。這一天所長走了四分鐘,在這短暫又漫長的時間裡,他覺得自己似乎經歷了人生許多東西,期待,擔憂,懼怕,賭博,迷宮,孤獨,心跳,拉長的時間,錯綜複雜的思緒,下午的時光,混亂的市聲,想象中一個女人墮落的過程……這一切都使他百感交集。他以為,等他進了咖啡廳,便會看到那個期待一見的美國人,然後一切都會結束。

可他足足等了三個小時,喝了兩杯咖啡,抽了七支香菸,下午的天空變成傍晚的,又將變成夜晚,薩根就是沒有露面。汪女郎一直孤獨地坐在那兒,沒被人領走或留下,像一個已經被歲月淘汰的老妓女。當天徹底黑暗下來時,他毅然地走了。回去的路上,他心情糟透了,憑藉著黑暗的包裹,他甚至默默地罵起了大街——

賤貨!

婊子!

該死的!

狗孃養的!

你瞎了眼!

罵人罵己,操爹日娘,像一個去尋歡不成、反被羞辱趕出來的嫖客,一點腥味兒沒沾到,卻被颳了個淨身。他恨恨地想,今天真***倒黴,對已經降臨的巨大喜悅毫無覺察。事實上,這是他最幸福的一天,因為此時另一個美國人,讓·海塞斯,已經替他破譯了第一部密碼。整棟破譯樓裡的人,男女老少,每一個人,都激動得渾身顫抖地等著他快快回去分享那份從天而降的喜悅。

第九章

抗戰時期國統區流通的貨幣叫法幣,俗稱中國錢。陸從駿調入黑室時月薪為二百法幣,負責保安工作的處長老孫為一百二十法幣,一般的普通職員為三十法幣。當時法幣對美金的兌換率為七比一,即當時黑室一個普通員工的月薪為四美金多一點點。即使黑室一號人物陸從駿,堂堂一個師職少將,月薪也不到三十美金。而海塞斯的年薪是多少呢?

一萬美金,相當於陸從駿的二十八倍!

換言之,海塞斯的身價是當時二十八個中國師級少將軍官的總和。

這不禁令人好奇,這傢伙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國民政府要如此不惜重金把他請來……難道他就是那個被世人傳誦的“美國破譯之父”赫伯特·亞德利?

是的,他就是亞德利。

亞德利到中國時,山本五十六的作戰計劃裡還沒有轟炸珍珠港的方案,那是三年後的事。當時美國和日本是協約國,用一本九十六頁厚的白皮書締結了兩國的中立條約。亞德利為中國披掛上陣只能定義為“民間行為”,是一個國家和一個業已失業的破譯家的一樁生意,埋名隱姓是必須的。在他為中國黑室秘密工作期間,先後用過包括“讓·海塞斯”在內的六個假名。

經過將近兩個月的旅程,我終於到達了香港。為了避免被日本人認出和暗殺,我用的是一個假名——赫伯特·奧思本,而且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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