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慮,儘管暢所欲言!”…;
曾毅就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別的想法,我在衛生系統工作過,對這個領域並不陌生。既然看到了有錯誤存在,自然就要改正。”
梁濱微微頷首,坐在那裡凝思了許久,最後彈了彈菸灰,道:“對於醫保這個事情。你是怎麼看的?你覺得哪個模式,更適合我們的國情?”
曾毅有些意外。不明白梁濱怎麼會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對於醫保這個事情,曾毅並不是沒有思考過,甚至他比任何人都思考得比較深入,但思考之後的結論,就是沒有結論。
世界上沒有一種醫保模式,是專門為某個國家而生的,也沒有某個國家,就一定只適合搞某種模式,就連號稱制度最為健全的米國,也在搞新醫改,可見沒有一種醫保模式,是能夠讓眾口稱讚、人人滿意的。
醫保問題,追根到底就是在公平和效率之間的一種權衡:如果傾向於公平,就會導致效率低下;而傾向於效率的話,則會導致公平度下降。
就比如是一個人生病了,蘿蔔能治,人參也能治。
如果是採用公平模式,則只能是全部都使用蘿蔔來治療了,因為人參就那麼多,使用人參根本無法滿足每個人的需要,財力也無法承受。不用人參了,無疑是降低了效率,因為蘿蔔的藥效肯定無法跟人參比;與此同時,有些財力雄厚的人,明明是有能力選擇用人參治療的,他們的需求無形中被壓制了。
如果是採用效率模式,則只能是全部使用人參來治療了,人參的療效快、利潤大,這是顯而易見的,出於效率和利益方面的考慮,人參絕對是最佳的選擇。如此一來,蘿蔔自然沒人去生產了,財力雄厚的人使用人參,財力不雄厚的也被迫使用人參,而那些用不起人參的窮人,則被排除在了效率模式之外。
很久以前,我們曾經採用的合作醫療模式,屬於是公平模式,也就是赤腳醫生的時代,我們用世界醫保投入均值的百分之二,就實現了全民醫保,將國人平均壽命從34歲提升至70歲,這是一個不可複製的成功案例。但不可否認的是,那是個缺醫少藥的模式,“一根銀針治百病”就是個鮮明的例子。
而米國所採用的,則是效率模式,成就同樣很輝煌,它催生了一大批世界上最先進的醫療研究機構、最具實力的醫院、最具權威的醫學院校。但同樣必須正視的是,米國的醫療成本是全球最高的,同時,米國的醫保覆蓋率是全球最低的,收入低的那部分人被這種高效率模式給淘汰了。
還有一種模式介入兩者之間,也就是所謂的高福利模式,既想做到最大程度的公平,又想人人都用上人參,但羊毛註定是出在羊身上的,這種模式能維持多久是很難講的。
其實要解決醫保的問題,也很簡單,政府做好基礎醫療保障,確保每個人生病的時候能有蘿蔔來治病,這就可以叫做“病有所醫”了,而與此同時,又必須堅決支援和鼓勵更高一層醫療體系的發展,讓那些有能力用人參的人,用上人參。
這說起來容易,但要真正解決,卻又非常難,把醫保這個問題放入整個社會之後,簡單的問題就開始變得複雜了,已經不簡簡單單是公平和效率之間的權衡了,而是更多利益之間的取捨。其次還有一個無法迴避的問題,那就是人心,在疾病面前,誰不想用最好的人參?任何一個政府,都不敢完全無視人心。…;
作為執政者,要解決這個問題,首先必須得定義自己所要的“公平”是什麼樣的公平。
而我們的醫保之所以現在問題會如此嚴重,追根結底,是我們在應該追求公平的環節,卻追求了效率,反而在應該追求效率的環節,卻追求了公平,導致醫療資源的分配嚴重失衡,慷全民之慨,卻只服務了一小部分人。
曾毅關於這個問題想得非常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