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開口了。
我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走出了院門,站到墨臺妖孽的身邊。
無怪乎這些親族對我的敵意如此之大,除了我是低賤的商賈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是她們計劃外的絆腳石——
據說,墨臺妖孽一十五歲那年,上門說親的媒公隔幾天就能踏爛一個門檻。而那些提親的女子,半數以上是墨臺氏這些親族的姻親或者門生——儘管如此盛況,只持續了一年有餘。
我的空降,讓這些親族的如意算盤白打了這麼多年。她們以我為藉口,叫囂著罷黜墨臺妖孽的大家長之位,聯名修書給了皇都的宗族長。但是,那個宗族長不知何時已跟墨臺妖孽竄通好了,回信里居然說我是墨臺家的遠房姻親,還順帶把我誇得跟根狗尾巴草一樣,同時又送上許多名貴珍奇的新婚賀禮……
“玄給姨母及諸位長輩請安!”毫無誠意地半屈了一下膝,雙手在左膝拱了拱,果然沒人搭理我,我暗自撇嘴。
“玄妹妹,年紀輕輕,就有好手段!把老家的生意都轉來桓城了吧?最近,城裡越來越多商鋪掛上玄妹妹的徽標了。”榆堂姐上前一步,親熱地對我說道。
墨臺氏親族雖然對我不滿,但是畢竟我是墨臺燁然的妻主,所以不管願意不願意,都會叫我一聲“夫人”。只有這個榆堂姐,總是喚我“妹妹”……
“堂姐,謬讚了!”我面帶微笑地說。那些商鋪原來就是墨臺妖孽的,現在只是藉由我的手,轉到檯面上來,連徽標都是他拿出來的,完完全全沒我什麼事。
“依奴家看,夫人不只是生意上有好手段呢!以前,公子甚少呆在桓城的府內,總是喜歡到處遊玩,數月不歸。一個男兒家,在外拋頭露面,總是不成體統,惹人閒話的。自從夫人入贅府內,公子終於安穩下來了,外面關於咱們墨臺氏的風言風語,總算慢慢淡了下去。”說話的,是站在老女人身後的一個塗脂抹粉的中年妖人,火光下猛地一看,很容易把人嚇出心臟病來。
我不禁蹙眉,卻不是因為他的模樣,而是因為他說的話。儘管,我心裡頗不以為然,但是在這個時代,身為大家閨秀、金枝玉葉的墨臺燁然,這般任性妄為,絕對稱得上是德行敗壞,有傷風化,失文宗體的。悠悠之口,何以杜絕?!這也就是後來再無人登門求親的原因——我暗自懷疑,墨臺妖孽是故意而為之。
我的性格,始終存在著一個小缺陷,就是極為護短。墨臺妖孽再怎麼不好,再怎麼不是,他現在也是我家的,憑什麼讓別人說三道四,蔑其清白,毀其閨譽?!
我挑眉,冷笑道:“玄認為,遊歷四方,盡見人情物態,南北風俗,山川氣象,以廣其見聞,心胸開闊,然也。至於其它,所謂‘流丸止於甌臾,流言止於智者’,搬弄是非者,愚昧無知,必然受恥,必然自賤,必然失之平等。”
眼見著那個妖人呆愣無言,在場眾人,臉色俱變,心想現在似乎不好收場了,連忙轉頭,看向墨臺妖孽,不經意地對上他的一雙美眸,耀如春華,令我不禁心神一蕩。
“姨母,時候不早了,你要修書去皇都,就趕緊回了吧!”墨臺妖孽開口下了逐客令,然後眸含春水,伸手抓住我的爪子,拖著我回院裡了。
一路走著,他不開口,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想了想,囁嚅道:“我不想作官。”
“妻主那麼喜歡看‘時藝’文,不就是想出仕嗎?”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