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三清一聽他這麼問心都提溜起來了, 世人總喜歡說無巧不成書,但其實大部分時候也沒有那麼巧,若是真巧成這樣便只有兩個可能, 要麼這是個早就安排好的局就等著自家往裡鑽,要麼就真是陳景點子背, 原本沒事就因為自家摻和, 事兒才越滾越大起來。
「湯錚。」陳景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茶商還能牽扯出這麼多人來, 一時之間也是滿臉的無奈,只能拉著三清一邊往裡間暖榻上走,一邊細細的說。
「還記不記得我前兩天跟你說, 湯錚去了翰林院裡許學士底下幫忙的事。」許亭這人在翰林院是個難得的異類,翰林院一聽名字都是那種清貴到不沾俗務不論金銀的地兒,大門口的石獅子都比別處的乾淨。
裡面的人就更是如此,大家都是天子門生,都是每一科進士裡拔尖兒的那一撥的,誰也不能低了誰半頭去,人人都清高得很,就連陳景這般性子入世的,進了翰林院的門也難免把架子端起來些, 好像那樣才有底氣與旁人說話交往。
但許亭是個例外,翰林院裡其他人提起許學士, 說得好聽的是許學士那人熱心腸,有什麼事啊找他準沒錯。但要是碰上說話刻薄點的,那就沒好話了,什麼獻殷勤太會經營都是輕的。
背地裡笑話他什麼髒活兒苦活兒都接, 媚上唬下他算是翰林院裡頭一份的人也不是沒有。總而言之,許亭在眾人眼裡就是個太不自持, 時常自跌了身份的這麼一個人。
「記得啊,你不還損他來著,明明是想攀高枝卻不想許學士接下的事禮部陳年的活計,沒甚要緊的不說還耗時間費心血,簡直就是白忙活一場。怎麼?湯錚是他的人啊?許學士那麼有本事呢?」
陳景在人前或是能裝出一副清高自持的模樣,理智上或許也能明白什麼樣的路才更適合自己,但說到底這些話不過是哄著自己安心,關上門來只剩夫妻二人的時候,他又怎麼可能一點兒抱怨都沒有。
「許亭沒那麼大本事,他要有本事把湯錚從編修提到修撰的位子上,早就用在自己身上了。今天湯錚專門找上門來,說了半天竟然是不希望我和謝明然再多管昨晚那事。」
湯錚上午在謝明然那裡和兩人說了不少,除了說昨晚的事,也明裡暗裡的透了些風出來,示意兩人他背後站著的靠山是誰,「他和許亭應當都是如今當朝雲左相的人,只是不知道雲相那頭是怎麼個打算,竟讓他出面來處理這樣的髒事兒。」
如今皇上正值壯年,朝堂上就是想鬧也鬧騰不起來,只有雲家,因著宮裡雲貴妃一直和皇后不合,才小動作稍微多一些。
下邊這些人想要求個靠山的,別處敲不開山門可不就也都往雲左相麾下投,如今雲家的口碑不算好,但也不知道皇上心裡怎麼個打算,反正對雲家一直不鹹不淡的放置著,說不上來好與不好。
「那你怎麼個打算?」三清聽完原委之後,先是問了他想怎麼辦,接著又沒等他的回應就把上午把四喜打聽到的事,也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他,「看來這事到底有沒有個計較,就全看你的了?」
兩人成親這麼久,陳景是個什麼人三清還是清楚的,他不是那等拿清白正直當命看的人,甚至該圓滑些的時候他比誰都圓滑,別的不說,光在荊州訪客那一圈下來,陳二爺滑不溜秋還只拿銀子不辦事的傳言就很快傳開了。
這名聲傳開之後有好有壞,雖說也有往日認識的同窗背後說他中了探花之後就不近人情,但更多的還是好處。至少許多想來打秋風或是想粘上陳景的人,都因為那些傳言而打了退堂鼓。
可傳言畢竟是傳言,假的到什麼時候也真不了。昨天陳景能拿出自己的腰牌去報官,就算是側面說明這事他要管,但現在突然卷進來雲左相一派的勢力,三清再是自己覺得自己懂他明他,也一時之間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