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進季家的這些年,姚佳年將這些都看在眼裡,便越是覺得季家的氣氛詭異得像是一隻黑色的野獸,隨時都能把人吞進黑暗裡,令人窒息。
一頓晚飯吃得也是壓抑,熬到飯後,季老太太卻要留她和季沉在老宅住上一夜,姚佳年並不樂意,以為季沉也不會願意,沒想到季沉卻難得溫柔地對她笑了一下,說:“既然老太太喜歡你,那就留下來多住幾天,陪老太太說會兒話。”
姚佳年沒辦法,只能點頭。
聽季沉說要和姚佳年在老宅多住幾晚,季老太太心裡自然開心,季母也高興,連忙吩咐家裡的傭人給季沉以前的房間換上新的枕巾被套,陸顏唇角也彎彎的,向季母撒嬌:“媽媽有了兒媳,就忘記女兒了?”
季母摸了摸陸顏的頭髮,語氣寵溺:“顏顏就愛瞎吃醋!”
陸顏笑得更加甜膩,季沉臉上也浮著淡淡的笑意,姚佳年突然就想,季沉留下來恐怕是因為陸顏吧?
真是……
姚佳年心裡難免有些失落,無意中瞥到季果果正在看她,趕緊斂了神色,怕人看穿,強顏歡笑起來,身體裡有道聲音自嘲,她真是越來越不像自己了,真假……
……
洗完澡出來,季沉還在書房跟季父討論公司的事,姚佳年百無聊賴地在臥室書櫥前看季沉學生時代所得的一座座獎盃。
獎盃旁邊有一張照片,背景是他們的高中操場,應該是在舉行運動會,季沉穿著白色和深藍色相配的運動衫和寬大的及膝運動短褲,一頭乾淨利落的短髮,帥氣、陽光、稚氣還未脫盡,大概是受了傷,照片裡的季沉臉頰左側貼了張ok繃,卻笑得極其張揚,有股“捨我其誰”的霸道勁。
他右手親暱地圈著陸顏的脖子,那時的陸顏還是高一新生,比她和季沉低一個年級,留著柔順的長髮,綁一個簡單的馬尾,清純好看得像仙子一樣。
陸顏在季沉懷裡似乎有些小炸毛,嘟著嘴,彷彿不滿意季沉圈住她脖子的這種蠻橫、霸道的方式,可就算隔著鏡頭,也能感受到陸顏當時的好心情。
姚佳年不自覺地伸出手去,指間輕輕拂過照片裡季沉的輪廓。
那時十七歲的季沉,跟現在的他真的一點也不同……姚佳年眸光暗了暗,心想,這些年的季沉真是愈發成熟,愈發深沉、也愈發……不開心了。
“好多年前拍的照片了。”
姚佳年一驚,剛才看得太入神,沒察覺季沉不知什麼時候已走到她身後,她往後看了眼季沉,見他低垂著眼也看了看她,姚佳年下意識往旁邊退了幾步:“你怎麼無聲無息就進來了?”
季沉眉梢挑了一下:“我應該吹著喇叭進來?”
姚佳年一頓,繼而被逗笑,笑了一會兒,見季沉始終沒什麼反應,姚佳年有些尷尬,硬生生地止住了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季沉沒理會,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忽而說:“我要回公司一趟,你早點睡。”
姚佳年點點頭。
季沉遲疑了片刻,似乎有什麼話想跟姚佳年說,但終究還是不發一言。
姚佳年心裡明白,今天是陸顏生母的生日。
季沉哪裡是回什麼公司?恐怕是帶著陸顏回陸家吧?
姚佳年抬頭看向季沉,故作輕鬆地對著他笑了一下:“早去早回。”
季沉靜靜地看著她,說不上來是什麼表情,姚佳年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慌,脊椎似乎都僵硬住,手機適時震動起來,姚佳年如獲大赦,連忙接通電話。
即便那只是個來自本市的陌生號碼。
姚佳年此刻其實並沒有什麼心思聽電話,將手機放在耳邊,她胡亂“喂”了一聲,對方卻沒回話,一陣長長的沉默過後,姚佳年有些納悶起來,試探性地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