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任何情況,在任何時候,都能接住她的胡作非為。
——不過,事實卻是,雷皓天也是一個瘋子,一個不亞於她的瘋子。倘若在最後一刻,在最後一刻,他沒有踩下剎車,那麼,他們真的會衝下大橋嗎?
這樣同死……麥影西突然笑了出來,有種劫後餘生的餘慶,又覺得異常滑稽。
雷皓天卻沒有笑,他並沒有看她,目光仍然停留在窗外,他淡淡地問道:“你不想活了嗎?”
那個女孩,在衝下大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冷靜得讓他心驚。
這怎麼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應該有的表情呢?
他真的,越來越看不透她,也正是因為看不透,連討厭她的情緒,也那麼複雜,複雜得讓他幾乎自厭。
“你不想活了嗎?”雷皓天這樣問她。
麥影西苦笑,笑了一會,她回答說:“當然是想活的。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為什麼不想活了?你已經一把年紀了,陪著你死確實划不來。”
雷皓天又是一頭黑線。
一把年紀?
他不過比她大八歲而已。
雖然情知麥影西是在插科打諢,可還是讓雷皓天很是無語。
“你呢?在最後一刻,你在想什麼?”麥影西不等雷皓天繼續說話,她喧賓奪主地反問了過去。
“想死。”雷皓天極冷淡地丟下兩個字,重新仰躺在座椅上,淡淡的煙霧朦朧著他的臉,從他漫不經心放在扶手上的手臂上,不停地留下殷紅的血來,他卻好像完全沒有知覺一樣,那張英俊得有點強勢的臉,第一次,呈現出它脆弱的本相,這樣完全放鬆的雷皓天,眉宇間有種深入骨髓的疲倦與自厭,唇色很淡,眼睛很自然地微垂著,黑色的眸子在暗沉沉的車廂裡,好像透著些微的藍色。
就好像蒙上了一層沙紙一樣,朦朦朧朧,明明就坐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卻又好像永遠也抓不住似的。
“……為什麼?為什麼想死?”她兀自哽了哽,極小心翼翼地問道。
青年才俊,有房有車,長得又這般妖-孽,麥影西實在想不到,他有什麼不想活下去的理由。
不過,在方才放任汽車信馬由韁的時候,他的決絕,並不亞於她的一分。
平心而論,在那一刻,他們兩個,誰都沒有苟生的打算,宛如兩個真正的亡命徒一樣。
她賭的是他,而他賭的……又是什麼呢?
不過,這個問題,雷皓天仍然沒有回答她。
警笛聲很快就響在了耳側,身穿黃色安全衣的交情已經站在了車窗外,雷皓天探出身去,和他簡單地交談地數句,然後,又打電話給阿來,讓阿來處理後面的事情。
待一切辦妥後,車門也開啟了,雷皓天先行下車,然後轉到駕駛艙那邊,拉開門,將氣囊後面的麥影西也拉了下來。
“他們不會要檢查我的駕照吧?”麥影西好像在此刻終於有了一點好孩子的意識,知道沒有駕照隨便開車,是要被罰款並且拘留的。
雷皓天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道:“難道剛才開車的人不是我嗎?”
他說得那麼篤定,兼一本正經,麥影西卻一頭霧水,不過,轉過頭看看交警睜隻眼閉隻眼的表情,立刻了然。
想必,早已經賄-賂好了。
真是——黑暗啊。
12、陳杰
身後的狼籍,就這樣不管不顧地扔到了身後。
雷皓天就這樣明目張膽地拉著麥影西,越過圍觀的人群,大步向橋下走去。
他受傷的是左手,方才護住麥影西的時候,左手卡在了座位中間,只怕劃了一條大大的口子。麥影西懵懵懂懂地被他拖著往前走了幾步,終於不放心道:“你受傷了,我們先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