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親衛向四下裡散開,負責警戒。
徐晨將狼牙棒直接插在地上,向前走了兩步,剛剛想要躬身行禮,一種無力的虛脫感就已經漫上心頭,還不等他用手支撐,兩眼一黑,已經倒在地上。而王安節驚呼一聲,急忙上前攙扶。
旁邊的一名士卒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將軍,旅長已經四天沒有合過眼了,他讓弟兄們輪流休息,但是自己卻一直在硬撐著,生怕蒙古韃子在關鍵時候發動進攻。”
王安節環顧四周,第一旅能夠好好站在他面前的,實際上就只有二三十個人了,剩餘的那些都是還能喘氣的傷兵。幾乎人人身上都滿是鮮血,而小鎮的每一個角落,都有敵我屍體枕藉。
“是某來晚了,路上風雪甚急,以致耽擱了行程,使第一旅近乎全軍覆沒。”王安節攙扶著徐晨,喃喃說道,“如果再晚來一個時辰,恐怕蒙古韃子已經透過此南下之咽喉要道,直插濟州府。”
周圍的明軍騎兵們都默然不語,只是微微低頭,向戰死在這裡的袍澤們表示自己的哀思和敬意。
“爹爹!”王翼週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來,他一手提著帶血的刀,另外一隻手中還有一顆蒙古韃子的首級。
王安節看著彷彿從地下冒出來的兒子,臉上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不過旋即被喜悅所代替,上前一把抱住王翼周:“還活著,還活著就好啊!”
王翼周隨手丟掉首級和刀,一把推開王安節,然後在王安節詫異的目光當中將背後包裹當中的花名冊取出來,單膝跪地鄭重的捧著花名冊遞到王安節的面前:“爹爹,此為兩淮軍第一旅全體將士之花名冊,還望爹爹能夠按照花名冊撫卹戰死將士、為剩下的弟兄們請功!”
長長嘆了一口氣,王安節伸出手接過來花名冊,實際上這一個冊子為了攜帶方便,使用的紙張很單薄,所以並不重,但是王安節捧在手中,頓時有重若千鈞的感覺。
因為這薄薄的花名冊上,每一個名字都曾經鮮活,每一個名字都能夠象徵倒在這裡的一道身影。他們或許已經流盡鮮血,倒在某一個角落;他們或許已經引爆了火蒺藜和蒙古韃子同歸於盡,以至於找不到半片衣衫。但是他們的靈魂似乎從未逝去,一直附著在這花名冊上。
王安節的聲音有些嘶啞,不過卻還是朗聲說道:“某王安節,在此立下誓言,每一個戰死的將士,都不會白白犧牲,你們的鮮血,不會白流,大明付出的代價,蒙古韃子要加倍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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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永樂二年,元月初六。
持續了多天的風雪剛剛平息,整個南京城都沉睡在瑟瑟寒風當中。古人以正月十五作為整個新年的結束,所以在正月十五之前,官員除非有緊急事務,所以一直都是休沐的,大明延承前朝制度,亦是如此。官員不出門,各個府邸實際上也都處於大門緊閉的狀態,沒有這些達官貴人拉動商貿,整個街道上本來開門就不多的幾家商鋪,也沒有多少人影,平添幾分淒冷寂寞,恰恰和滿地的爆竹碎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這距離正月十五還有很多天的日子裡,大多數人都直接選擇縮在溫暖的被窩中享受一年到頭少有的長假。
不過昨天從皇宮中發下來的聖旨,卻是讓整個南京為之震動。陛下下旨提前召開年後第一次朝會,雖然並不是大朝會,需要整個京畿的官員都屁顛屁顛的到大殿下面候著,但是作為整個大明王朝中高層領導者的政事堂三位相公、六部尚書侍郎、翰林院和學士院的大學士、御史臺監察御史和都御史甚至還有資政殿幕僚,必須全部到場,可謂是濟濟一堂。
寒冷的冬天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煎熬,翰林院大學士劉辰翁一邊搓著手哈熱氣,一邊看向旁邊的兵部尚書張世傑:“張相公,敢問是什麼潑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