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濛,隱隱似有霧色,夜風輕揚,衣角翩躚。我默默隨他而行,寂寂長街上,只有我們二人的腳步聲沙沙作響。
“。。。。。。浪跡尚為客,恨滿長安千古道。還記暗螢穿簾街語悄。嘆步影歸來,人鬢花老,紫蕭天渺……”
展昭,若有一日,我從這裡離去,再讀這段纏綿宋詞,現下與你同行的這一夜,是否會將變作我的前塵舊夢……
正思緒飄渺間,忽然聽到身旁已沉默半晌的人沉聲問道:“私闖王府之事,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聽得他的聲音裡隱有薄怒未消,不知為何,心中無端升起一絲委屈,道:“簡心自有自己的辦法。”
展昭再難忍其心中怒氣,斥道:“簡直是胡鬧!簡心,如果今夜我不曾湊巧趕到,你準備怎麼辦?”
我答:“我會告訴靖王爺,今夜之事全然是簡心的個人行為,與開封府無涉。再任由他處置就是了!”
“你!”展昭顯然被我激怒,正待開口相責,卻又不知想起了什麼,嘆息了一聲,停下腳步,放緩語氣,對我說:“簡心,展昭在公門多年,亦曾眼見自己的至親好友涉案入獄,在公私兩難之際,內心的苦痛掙扎,又如何會不知?只是如今包大人執掌的開封府,已成為民眾祈求公平清正的所在,你我既然選擇了開封府,就必然要承受比旁人更多的隱忍和痛苦,簡心,我這樣說,你可懂?”
我輕輕說:“展大人,我只是一小小女子,或許並沒有展大人想得這樣多,我只是想,如果有一天,當所有人都不相信我,都懷疑我的時候,我多麼希望還能有一個人,在我身邊,相信我,支援我,不離不棄……我既這樣想,以己度人,也就這樣做了……”
展昭默默聽著,凝眸看我,目光漸含探究之意,似想問什麼,終還是沒有說。
開封府近在眼前,我想像著包大人那張面色沉如墨色的震怒的臉,不禁躊躇不前。偏偏展昭卻故意問道:“怎麼了,這麼晚了,還不願回去?”
我看看他的臉色,試探地問道:“展大人,你可不可以,呃,可不可以……”
他卻故裝糊塗:“簡心,你這樣吞吞吐吐的,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看他臉色稍霽,不似方才這般聲色俱厲,便鼓起勇氣,走近他的身旁,伸手牽了他的寬大的衣袖,低低懇求道:“這麼晚了,展大人,我們可不可以暫時不要去打擾大人了。”
他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但又很快斂去,若有所思地正了正臉色,認真說道:“簡心,實不相瞞,有時候,我倒覺得,你若真的受些許教訓,對你未嘗是件壞事,因為我發現,你的性子裡,有著一種不計後果的衝動……簡心,你外表溫和,內心卻是如此固執,我有時真擔心,你若這樣不管不顧地由著自己的性子行事,會不會有一天將付出更大的代價……”
我道:“展大人,不是這樣的,我只是願意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而已……但請你相信,我亦有底線,底線之上,便是我可以付得起的代價……”
“是嗎?”展昭又含了那縷我熟悉的戲謔的微笑看我:“那如果今夜包大人責罰於你,你也覺得是你可以承受得起的代價?”
我一咬牙,亦正色道:“是,我確實覺得我可以,但我只希望可以等過了明天,展大人,即使要稟告大人,也請再給我一天時間,可以嗎?”
沉默片刻,展昭輕聲說道:“進去吧!今夜的事,我不說就是了。只是,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作者有話要說:
☆、堂鼓
第二日,我清早便往掌藥局而去。大人定於今日未時將升堂重審,已讓人前去知會靖王府世子妃及一干人證屆時到場。我只有半天的時間可以幫助方菁尋找證據。只但願我所想的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