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宮門處兵戈交錯的喊殺聲,臉色蒼白。但又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語氣沒有了剛剛的僵硬。
“陛下是明君,自然明事理的很。”姬昌啪的收攏扇子,用一端挑起他的下顎來,“陛下如果不怕到時候沒地方等那人,就眼看著大夏亡國吧。”姬昌彎起眼睛,笑得甚是好看,“護國是為你,亡國是為你,陛下真是善始善終之人。”
兵戈交錯的聲音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衝入宮門,鎖陽忽的抬頭看他,“我答應跟你走。”姬昌聞此言卻沒有想象中那麼欣喜,只是草草向後揮了揮手,冷聲道,“收兵。”接著他看著鎖陽,看著眼前年輕單薄的帝王,彷彿要看夠這闊別百年的日子,“陛下對鬼白的情誼,著實令姬昌欽佩。”
從沒有人願意為他死,也從沒有人願意愛他。這千千萬萬年裡,唯一一個願意愛他的男人,卻已經早早把那份愛剝離出來,跟那隻鬼糾纏去了。這萬里河山,跟自己,早就沒有關係了。
夜幕不覺間已然降臨,突厥的軍隊舉著火把亮出一條路來,紅妝的蓖麻立在一側,目送黃金步攆走遠,突厥王在最前面騎著高頭大馬,身後是綿延數十里和談贏來的價碼。姬昌慢慢行在隊尾,銀髮在火把照亮的夜色裡染上詭豔的紅。蓖麻望著沉默離開的異邦人,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來。
世無姬昌,何來鬼白?
第十四夜
雷聲傳來的時候,鎖陽還在睡著,癸魚撩開簾子,眉頭皺得出奇得緊。“天有異象,恐是不吉之兆。”天邊一個驚雷下來,黃金步攆驀地停住了。
癸魚算了算,這是行程的第九天了,日夜兼程已快到了突厥的地界,今日著實奇怪,那平日嘰嘰喳喳厚臉皮像只狐狸一般狡猾的姬昌大人今日卻沒有按時過來煩自己的主子。鎖陽大概是被雷聲吵醒了,見到轎子停了下來,便披衣想出去看個究竟,剛踏出去半隻腳,卻被那突厥士兵攔了下來,想是姬昌早有命令。鎖陽不懂突厥語,也不便硬闖,便縮了回去,想著那人這些日子倒是沒有為難他,這幾日入夜後夜夜都會找他下棋,笑眯眯得賴幾個子,眼看著贏不了就拂上袖子打亂了重來,棋品差得鎖陽都叫奇,贏了便拉著鎖陽喝酒,直到深夜才消停。除此之外鎖陽覺得他是個脾氣很好的人,看著他的眼睛的時候,鎖陽覺得,他似乎認識了這人很久很久。卻是和看著鬼白不一樣的。
簾外的驚雷越來越大,隱隱有火光,卻不見雨,外面越來越慌亂的腳步和火把的亮光交錯不斷,聽聲音似乎外面的突厥士兵們很是驚懼恐慌,私下奔逃的叫喊聲淹沒在鋪天蓋地的雷聲裡。守著馬車計程車兵早已經不知道去哪裡躲驚雷了,鎖陽剛想下去卻一把被癸魚拉住了手腕。
黑夜裡侍女的眼睛亮亮的,看不出情緒。“我答應他,不會放你出去。”
那瞬間似乎有什麼復甦了,“他?你是說鬼白?”
癸魚忽然笑了,“呵,陛下心心念唸的鬼白,又怎捨得將陛下軟禁至此呢?”黃金步攆似乎被一層柔柔的光籠罩起來,竟然絲毫不受外力侵擾,鎖陽卻無論如何也推不開車門了。
又接連數聲驚雷落下,旁邊似乎是什麼燒起來了,士兵們紛紛哀嚎奔跑叫嚷著鎖陽聽不懂的異族語言,癸魚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卻端坐在鎖陽旁邊絲毫不為所動,她偏頭望著他,
“如果陛下早些恢復記憶就好了。”
“嗯?”
癸魚卻已經轉過頭去,輕描淡寫的說,“主人不說我卻是知道的,他冒天下之大不韙千里迢迢把帝君從國都帶到突厥,這一路,賴棋也好,喝酒也好,都不過是想在帝君身邊多呆一會,盼著帝君有那麼一刻能記起他來,哪怕一分一秒也好。因為啊,”癸魚挑開簾子,天邊燒的已經紅了起來,接連不斷的驚雷打在某一處,疼得癸魚微微一顫趕忙放下車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