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類畢竟不是上帝,也永遠無法成為上帝,創造擁有靈魂的生命這種事情,是做不到的。即使再尖端的人格工程師,也最多能編寫趨近完整的【人格檔案】,而無法保證這個【檔案】的引數絕無漏洞。
新元世紀以來,科學界普遍認同,世界本源的真理即是數學。只要有必要的條件,做出正確的模型,世界萬物皆可推演,所有變數都可預知。
可是宇宙何其複雜,人可能永遠沒法獲得所有條件,也沒法做出足夠推演一個世界的數學模型。
所以,也不會有真正完美的【人格檔案】。
一份人格檔案的初始,乃是些普通引數,而人格工程師們,則要透過稱為“推演”的運算方式,一點一點補全其它部分,慢慢生成人格。
而這些東西越是到細微之處,越是難以推演。
“如果這份檔案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它在遇到這樣的事情,會有什麼反應,說什麼話,露出什麼樣的神情呢?”
“它的思維方式會讓它對這些東西,對此時此刻,做出什麼決斷呢?”
總會有推演不到的地方。
近千年的努力,計算機與模型系統能夠承載的龐大運算量,卻始終沒能超越自然人的大腦。
而這些缺漏,將由第一個接手這份檔案的“模仿者”(Imitator)進行補完。
模仿者們與被編寫的虛擬人格儘可能融合,直接表現推演結果,在允許的偏差值內,賦予這個不存在的生命以靈魂。
等待著成熟了的創造者們,開啟全新天地,分批去到他們身邊,為他們重現在實驗室裡花費上萬個日日夜夜奠定出來的世界觀。
王雪川在第六個學期末兼職過博導的助手,空閒時候照顧被關節炎困擾的博導。其中包括帶領剛加入IMI世界觀研究院,或者基因工程團隊的新人參觀IMI核心實驗室。
按理說,王雪川這樣的學生是沒什麼機會出入核心實驗室的,但作為博導的助手就不一樣了。他行事細心謹慎,溫柔知禮,再被刁難也不著急上火,看到任何驚人的場面都絕不多舌。核心實驗室那邊脾氣最不好的前輩,都對他沒什麼意見。
王雪川帶著新人來走過場,一樣樣介紹裝置和樣本,那模樣和聲音不卑不亢,不溫不火,讓人舒服而又易忘。做完自己該做的事,他消失在眾人視線中,幾乎沒有人能立刻發覺少了什麼。
核心實驗室的某些部分是隻能遠遠看一眼的,比如培育中的創造者(Creator)們。
王雪川有博導的許可權卡和默許,倒是喜歡沒事的時候在培育館轉轉。
層層關卡里面的培育館是個寂靜無聲的世界,一個個卵形培養倉固定在純白色底座上,內裡灌滿黏稠的RM原液,每隔十來米就放置一倉,每一倉中浸泡著一個未來的創造者。
【RM原液】無色透明,味道腥鹹,是種接近羊水的液體;而在RM原液中的創造者們嚴格來說還沒有出生。他們以在母親子宮中的形態存活著,因為那是最安全,最包容,生命初始時絕對圓滿的形態。
創造者們全身赤裸,以初生嬰兒般的姿態微微蜷縮著,懸浮於卵形倉中央。他們頭上戴著環形封夾,將眼部完全遮住;手腕和腳腕上也都戴著純白色拘束具。
創造者是世界上最先進的基因工程產物,號稱擁有完美無缺的遺傳基因,比自然人都要來得強壯和美麗。即使臉部被封夾掩去了一半,那僅能看到的鼻樑,嘴唇,下巴,都曾讓王雪川驚歎。
據說,核心實驗室每年要誕生數千個創造者,而最終能夠達到標準留下的也不過幾個。失敗的都去了哪裡呢。
聽說是立即回收,打碎後分解為RM原液。
當然,創造者身上最值錢的不是這些皎潔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