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神醫被人劫走一事發生在司馬府門口,這件事想必也傳到了司馬光耳朵裡,司馬光與他一樣,都懷疑到了範鎮頭上。
想想也是,除了範鎮,也無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畢竟沒人比他對官家的子嗣更執著。
蘇轍連口氣都來不及喘,又直奔範府而去。
範府的門房似早有準備似的,一開口就道:“想必這位是蘇大人吧?我們家大人吩咐了,請您進來坐坐喝杯茶。”
蘇轍這才沒怎麼擔心,猜到大概真是範鎮將孫神醫帶走了。
他跟在門房身後到了廳堂,果然瞧見正皺著眉頭喝茶的司馬光。
他拱拱手道:“司馬大人。”
“不必多禮。”司馬光
臉色沒比蘇轍好看到哪兒去,這人是在他司馬府門口被人劫走的,也是發生於替他娘子診治之後,若他臉色好看那才真的是有鬼:“子由,你不必擔心,方才我差人問過了。”
“你們蘇家的馬車正停在後院,想必範大人如今正對著孫神醫苦口婆心了!”
他不光覺得有點無奈,更覺得有點羞愧。
蘇轍道:“多謝司馬大人告知。”
他瞧見司馬光臉色並不好看,也猜到司馬光並不知情,便道:“這件事,我事先與孫翁翁說過的,他定不會答應。”
“範大人雖執拗,可有些事情不是一人執拗有用的,若是孫翁翁不點頭,範大人是鞭長莫及。”
司馬光點點頭:“你和我想的一樣。”
他們兩人說熟悉吧,卻也不是那麼熟悉,可若說生疏,關係好像又還不錯。
特別是張氏,如今有了身孕的她與司馬光感情又和睦起來,閒來無事時時常說起蘇轍,直說若肚子裡這一胎是個兒子,最好能像蘇轍一樣就好了。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範鎮就帶著孫神醫走了進來。
與蘇轍想象中的情形好像不大一樣,走在前頭的範鎮臉上難得可見些許笑意,倒是跟在他身後的孫神醫垂頭喪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蘇轍喊了聲“範大人”後,則忙衝上前握住孫神醫的手,低聲道:“孫翁翁,您沒事兒吧?”
孫神醫搖搖頭,想笑,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
蘇轍好不容易鬆懈的一顆心又高高懸了起來,聲音更小:“孫翁翁,您,您答應了?”
孫神醫微微嘆了口氣,點頭道:“我乃是大宋子民,總該為朝廷出些力的。”
蘇轍:???
他狐疑看向範鎮,下意識覺得範鎮是不是使了什麼陰招。
範鎮今日心情大好,直道:“……半道將孫神醫截下來,實屬無奈之舉。”
“方才我啊,已經與孫神醫賠過罪了!”
這下,別說蘇轍,連司馬光都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蘇轍便帶著孫神醫回去。
一上馬車,他就迫不及待道:“孫翁翁,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先前您不是提起這件事時,氣的是牙癢癢嘛?”
孫神醫沒好氣道:“你以為我想沾這等破事?我一下馬車,看到來的是範府,就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甚至想過若那範鎮敢拿我家裡人或者你們來威脅我,我就與他拼了。”
“誰知他一看到我就與我道歉,然後說起朝中局勢,說什麼朝廷的日子並不好過,內憂外患的,還說若是官家過繼子侄,問題更是多的很。”
“他也是能說,一條條說給我聽,也不管我聽不聽得懂。”
“好幾次他說的是眼淚鼻涕直流,到了最後,更是跪下來求我……”
聽到這話,蘇轍都沉默了。
他想,別說他做不到這個地步,尋常人都做不到這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