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沒了就沒了,她到現在還覺得做夢一般。一會兒就醒過來了。
“沒與王事…”程四郎聽了之後嘆口氣說道。
兵事傷事,這是在所難免的沒辦法的事。
“當初好好的幹嗎非要走啊?留在京城不好嗎?”程四郎問道。
半芹的心頓時揪起來了。
“四公子,這不是我家娘子逼他們走的,我家娘子不是…”她急說道。
話沒說完。她愣住了,程四郎也愣住了。
所以,娘子心裡會更自責,會更難過嗎?如果留在京城的話…
半芹的眼淚頓時如雨而下。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她俯身掩面大哭。
程四郎只得安撫她。
“不是的,真不是的,妹妹是那種人嗎?妹妹做事肯定是人所求她才有為的,是這幾位…想要走才會走的…況且,世上的事也不能說如果。”程四郎說道。
半芹哽咽止住道謝。
“妹妹她…”程四郎又擔憂問道。
這說話一時也不見動靜…
“娘子。娘子去找程平了。”半芹拭淚說道,“我在家準備喪儀送去西北,曹管事跟著呢。”
程平又是什麼人?
程四郎心裡想到,妹妹好像跟他們是兩個天地的人一般…
曹管事站在門外,看了眼門內。廊下程平正與程嬌娘相對而坐。
“娘子見了這傢伙總是會失態…現在這個時候見他,不是更糟…”一個隨從低聲說道。
“或許以毒攻毒就好了呢。”曹管事說道,一面再次看向門內。
“沒與王事有什麼可難過的。”程平說道,打個哈欠。
這女子真是,厲害的能一個人把程家折騰的散了架,偏有時候又跟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似的,巴巴的跑來問一些可笑的問題。
“我不難過。”程嬌娘搖搖頭說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
到現在她連一滴眼淚都沒掉呢,沙場征戰自來生死無定,況且對她來說,這裡的人,所有的人本來就是…死的。
她只覺得有些悶悶,奇怪的悶悶。說不上來的感覺,所以想要找個人說說話。
“這就對了,既然忠於王事,職分所在,有什麼可難過的。”程平說道。“當初既然去當兵,就知道有這個結果的。”
“可是沒有人當兵是為了去死的。”程嬌娘說道。
就如同他們程氏扶持新帝也不是為了被滅族的!沒有誰的死就是應該的,是理所當然的,是可以輕輕鬆鬆一句命該如此就過去了的。
“那你這樣說就又錯了。”程平說道,“我們要知道自己是為何而始,而不是要在意為何而終。”
程嬌娘看著他。
她曾經是家中最聰明的,過目不忘一點即通,別人用一年學到的,她一個月就能學會,可是在先祖面前,卻總是像個傻子。
她的鼻頭酸澀,是因為見到的是親人嗎?雖然隔了三百年的親人。
“他們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當兵,也為此而願意奮鬥努力,這就足夠了。”程平接著說道,“也就是說死得其所,便是有為。”
死得其所,是啊,她也是明白的,死得其所也算是有為,哥哥們死了,英勇而戰,沒與王事,揚名留功,得賞嘉獎,也算是不白活一回。
可是父親呢,親朋好友們呢,族眾們呢,死了,所有人都死了,他們奮鬥了,努力了,可是卻死在那樣的人手中,那些為之奮鬥的都沒有得到,死的不得其所。白活一回。
“你說什麼?”程平側耳,聽她喃喃自語,模糊聽到幾個字,“你說奮鬥了什麼都沒得到。那就不是死得其所?就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