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上時,姐、哥、嫂和侄兒都端碗坐到了爹的身邊。
這當兒,爹看了齊齊全全一家人,如大年三十團圓飯般圍他散坐著,就在床上動動身子,說了他活過來後的第一句話:
“我的玉石菸嘴你們去找沒?”
哥忙上前一步把菸嘴捧在手心裡,“在這兒爹,啥丟了也不能讓菸嘴丟了去。”
“磚窯上有事吧?”
“沒啥事,”我說,“爹,你放心,火口封得好好的,這茬窯能賣一萬多塊錢。”
說話間,門外有人叫,聲音沙啞,一聲接一聲。姐出了門去,過一陣就從門外走回來,說是要和爹結婚那女人的外甥在門外,說那女人聽說爹死了,想起爹有次去她家回來遇上雨,把人家雨帽戴回家來了,今兒她外甥來鎮上,特意讓外甥拐到瑤溝要雨帽。
姐說完,爹的臉上有了一層紅。
嫂很氣,“爹,雨帽哩,還給她!”
爹說:“一年多啦,雨帽早丟了。”
哥說:“還他把雨傘讓他走。”
我從桌後拿出一把半新的鐵桿雨傘來,正要出門去還傘,爹從床上摸出一把木杆爛傘說:“把這把還給她,我丟她的雨帽比這還要爛。”
姐接過那滿是黑灰的老式油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