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盯著映照窗外陽光的‘水晶’,寶玉心裡抽疼,不知不覺的,想到了眼淚這種不舒坦的東西。【真的像眼淚啊,眼淚……】寶玉攥緊手掌,指骨發白,拽過硃紅錦繡開始數。
沒到十寸,差了三厘,也不是一百滴‘水晶’,少了三滴。
他驀然想到,文山上燃起火焰的,上面也有三點晶瑩。
“王嬤嬤……”他悶喝了一聲。
王嬤嬤是黛玉的奶孃,論輩分,是寶玉的長輩,可看寶玉往日溫和的臉像是要閃雷雨的天,悶沉得很,有點嚇著了。她沒見過寶玉怒到這種程度。
看向林黛玉,寶玉把她攔了,道:“讓你說,你就說,看你家姑娘作甚?”
王嬤嬤苦笑了陣,道:“我家姑娘有一百點水晶淚,是她的命元呢。如今耗了三滴……”
“王嬤嬤!”林黛玉打斷她,瞪寶玉道:“幹嘛欺負我的奶孃?”沒忍住,噗嗤一樂,笑道:“好了,只是三點淚滴而已。要不是我只能用出去三個,也不會出事,沒幫到你。可惜了,要是五十滴的話,那種舉人威壓,我才不看在眼裡呢。”
“五十滴得去你的半條命……”寶玉搖了搖頭,剩下的話,再沒有出口。
說什麼呢?不必說。他走到書桌那裡,捻起一張造竹紙寫了,想一下,又連寫七張。都是帖子,除了給賈雨村的那張外,剩下的,都沒有署名。
他把王善保叫過來,讓給賈政送去。
中都城裡,突然捲起一撥訊息。
有百多個生員、秀才爭相奔走,把寶玉新開店面、廣邀文人雅士的事情傳開了。這簡直是自潑汙水,讓中都城舉人以下,論了個痛快。
“寶二爺又要開店?這是什麼道理?”
“從商者鄙,要是以前也就罷了,是賑濟災民的,現在要做什麼?”
“他這是自甘墮落,要為銀錢折腰呢。呸,什麼寶二爺,以後不用喊寶二爺了,叫他無事忙、富貴閒人也就罷了。修竹神童說的沒錯,他就是個下三濫的!”
聽得外人議論,柳生全滿臉苦笑,對身邊的人道:“寶二爺這是做什麼呢?要我們傳揚這個,不就是自潑汙水嗎?”
“讓做就做吧,相信寶二爺自有應對。寶二爺說過要推波助瀾一把,難道是……”
“噓,慎言。做事就好。”
一連三天,議論更甚,只要有生員、秀才的,幾乎是家喻戶曉。按理說,舉人不會參與寶玉的事情,寶玉份屬生員,沒來由失了他們身份。可聽說賈府連出八張帖子,連邀八位舉人,這興趣呢,也就起來了。
賈雨村正在練字,接過帖子,頭也不抬的道:“既然如此,我知曉了。”
賈代儒環顧草廬,入眼盡是一片雅樸,老眼眯起來道:“賈三甲,容老夫說句話可好?”
賈雨村這才抬頭,放下妙筆道:“盡說無妨。”
“老朽賈代儒,僭越了。”
賈代儒嘴裡恭敬,一雙老眼卻是寒芒四射,聲音陰冷道:“您說老朽可憐、可賞、可惜、可嘆,如今老朽就回上一回。寶二爺給了老朽兩首名動首版,讓老朽有望成就舉人文位。敢問賈三甲,何人可賞?何人可嘆!”
不等賈三甲開口,他就冷笑道:“且不說可憐者何許,可嘆者何許。賈三甲,您只需要知道老朽開的五十丈文山,一旦成為舉人,未必沒有蓋過您的那一天。老朽性駑,不管您和老爺有什麼機巧算計,都只認一件死理。如此說,賈三甲可算明白?”
賈雨村微笑不變,輕輕點頭。
“如此,老朽告退。”
林修竹看著賈代儒出門,臉上陰晴不定,稍後怒道:“恩師,他在威脅您。不過一個老秀才,怎能如此囂張?”
賈雨村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