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病了多久了?」鎖好帳本, 柳玉珠端著一碗溫水從內室走了出來。
陸詢瞥眼碗麵飄出來的白霧,再看她的臉,似乎比剛剛溫柔了幾分。
壓下喉頭的癢, 陸詢道:「前日開始咳的, 以為能撐過去, 便沒去看診。」
他常年習武, 這種小病基本都能挺過去, 無需服藥。
柳玉珠將碗放到他旁邊的桌子上, 低頭仔細一瞧, 總覺得陸詢的臉好像更紅了。
「你, 額頭燙不燙?」
陸詢隨手摸了下, 搖搖頭道:「跟手差不多, 不知道算不算燙。」
她要是人在縣衙, 有清風陳武伺候著, 柳玉珠自然不必操心,可陸詢跑到她這邊來了,病得還似乎很嚴重,萬一燒起來,明早都動彈不了, 她怎麼回家過年?
「冒犯了。」
柳玉珠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背貼上他的額頭。
陸詢閉上眼睛, 只覺得她手上的涼就像一絲甘露,貼的他很是舒服。
柳玉珠卻被他的體溫嚇到了,看看外面,她催促道:「趁現在還不算太晚,趁你還有力氣,馬上去華春堂找華老神醫看看吧,拿了藥回縣衙讓清風煎了,睡前服用,晚上發發汗,說不定明早就好了。」
陸詢看著她,自嘲地問:「我若病死了,你豈不是更高興?那些恩怨一了百了。」
病成這樣還陰陽怪氣,柳玉珠便陰了回去:「可大人若死在我這邊,我又要進牢房了。」
陸詢笑起來,笑著笑著,突然轉過去,連聲咳了起來。
他咳得那麼厲害,柳玉珠都於心不忍了,不禁上前,一手扶著他的肩膀,一手輕輕給他捶背。等陸詢不咳了,她放軟聲音道:「大人若是女兒身,我這就去給您請郎中了,可你我的關係實難告知外人,只能勞大人自己去醫館。」
陸詢沒說話,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柳玉珠繼續勸說:「大人不為自己,也該想想京城的夫人,都說母子連心,大人病了,夫人肯定有所感應,您想讓她這個年都過得不安生嗎?」
陸詢終於回頭,看了過來。
柳玉珠輕輕推推他肩膀:「快去吧,華老神醫醫術高超,脾氣卻不好,等會兒他睡下了你再吵他起來,老神醫要罵人的。」
陸詢:「我是朝廷命官,他也敢罵?」
柳玉珠:「你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陸詢頓了頓,起身道:「好,我去拿藥,你先別睡,等會兒我還要回來。」
柳玉珠:……
陸詢走了,翻牆的時候,倒是看不出人生了病。
柳玉珠站在院子裡,有點後悔,早知道她提前關鋪子一日,昨晚就搬回家住,讓陸詢撲個空。
華春堂也在縣衙主街,大概過了兩刻鐘,陸詢就回來了,將藥包交給柳玉珠,叮囑了煎藥之法,他便去了西耳房,似乎體力不支的樣子。
秋雁對柳玉珠道:「我來煎藥,你去看看大人吧。」
柳玉珠點點頭。
西耳房黑漆漆的,陸詢竟然連燈都沒點,柳玉珠點了兩盞燈,一盞放外間,一盞端到裡間。隔著屏風,她看到陸詢躺在床上的模糊身影,連被子都沒蓋。
柳玉珠繞過屏風。
床上的人懶懶撐起眼皮,見是她,又閉上了眼睛。
人在這邊,就是她的責任,柳玉珠認命地走過去,替他脫了靴子,放下被子蓋好。
藥沒煎好,暫且也沒什麼要做的了,柳玉珠想去外間等著。
就在她轉身的時候,一隻發燙的手握住了她的腕子。
柳玉珠回頭。
陸詢仍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道:「坐下。」
柳玉珠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