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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我精神恍惚,彷彿走入了電影中,不由得想起老陳的《霸王別姬》,還有那個風華絕代的身影。唱腔不是我聽過的任何一種劇種,柔媚婉轉又充滿活力。不同於崑曲,也不像是京劇,介於二者之間。不知道臺上是什麼樣子,會一如我印象中的華美嗎。

我的工作就是做飯和洗衣服,還有其他的一些雜活。總之,我的工作範疇和保姆,小時工沒有什麼區別。如果讓我選擇,我寧願回去當小時工。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懷念過現代文明。做飯我不怕,要命的是生火。用火摺子鼓搗了半天,剛點著柴草,一下就滅了。反反覆覆試了多次。火沒見著,只見眼前煙霧瀰漫,喉嚨生疼。還是我央求睡我旁邊的小平才渡過了難關。洗衣服並不難,難的是要洗乾淨。沒有了肥皂和洗衣粉,汙垢根本就不願離開衣服,依依不捨地附在它身上。我也不想棒打鴛鴦,可我要完成任務啊。學電視上用棒子打,又怕它經不住我的嚴刑拷打,萬一從容就義了呢。唉,難哪。

時間一長,我也漸漸適應了,在戲班的日子還很很有趣的。女孩們並不嬌氣,待人處事都很直爽,和她們交往不用藏著掖著。男孩們更好解決,一個個被我抓住了胃,心還逃得了嗎。小寶寶們則被我用安徒生童話俘虜了。但是,事有例外,比如……那個傢伙。

“石頭,石頭……”又來了。我洗衣服,洗衣服,我聽不見,聽不見。叫我石頭的就是那個帶頭大哥,叫做雲飛。這個戲班叫雲家班,因為班主姓雲,孩子們也就跟了他姓。帶頭大哥不知道有什麼魔力,男孩子視他為心中偶像,主心骨。女孩子就更不用說了,經常看到有人用愛慕的眼光偷描他,膽大的乾脆送去秋天的菠菜。

“石頭,”一隻手拍在我肩上,“和你說話呢,沒聽見。”

我甩掉他的魔掌,站起身子。“小玉,小玉。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叫小玉,不是石頭。”

他挑了挑眉,“玉不就是石頭嗎,叫你石頭有錯嗎。”

三條黑線從我額頭上劃下來。可惡,雲還是氣體呢,乾脆叫你氣肥。不就是看我不服你嗎,用的著天天來找我麻煩嗎,閒得沒事幹了。

寬大的手掌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和你說話呢,又走神了。”一件髒衣服遞到我的面前,散發著濃濃的男子漢味。“記著,要洗乾淨。”然後哼著小調揚長而去。

好,我洗。不給你洗成乞丐裝,我名字倒著寫。

生計問題

船沿著河道緩緩向前移動,溼潤的風吹到臉上,涼涼的。應該是到了南方吧,沿岸的景物和以前的略有不同,不像北方的到處都是黃色的。黃色的土地,黃色的屋頂,連颳起的風都是黃色的。處在那樣的環境中,人也變得煩躁。面前的景色讓我覺得安靜。清亮的河水映著天和雲,河邊是棵棵的綠樹,房屋是簡單的黑與白。或許是覺得追兵遠了,忽然覺得輕鬆,伸手捏了捏緊張的肩膀。

後臺是忙亂的。大夥忙著梳頭,忙著上妝,忙著換戲服。只有在這時才不會覺得他們只是一群孩子。每個人的臉上寫滿虔誠,像在準備一個重要的儀式,一舉一動都那麼一絲不苟。開場的絲竹聲緩緩飄來,人們依次上場。在後臺的我也有了一段空閒,掀開簾縫往臺上瞧。

臺上演的不外乎才子佳人,樓臺相會一類的劇碼。臺下的人個個沉浸其中,長大了嘴仔細觀瞧,有的則用手打著拍子,搖頭晃腦。不時爆發出叫好聲,合著人群中飛來飛去的手巾,格外的熱鬧。臺上的帶頭大哥正扮演著痴情的書生,向心上人傾訴衷腸。看著他英俊的扮相,瀟灑的動作,深情的目光,要不是他平時的惡行惡狀讓我印象太深,我想我會迷上他。演戲的是瘋子,看戲的是傻子。明明是現實生活中平常又俗氣的故事,可偏偏有那麼多人在別人的故事裡流淚。或許他們都在這故事裡投入了自己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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