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拿出點威嚴氣勢來,她是不會聽話的。
樂湮這才悶悶不樂地“哦”了一聲,垂著頭喪氣地走回船艙。
端坐的蘇軾見狀,搖頭失笑,“你這丫頭,還女扮男裝,卻一點男兒性都沒有。”
被批評了,樂湮嘟著嘴哼哼道:“那是對漓!你敢說,要不是我的聲音出了破綻,你會知道我是個女子嗎?”
“這……”蘇軾默契地與尋禮墨友六目對望,無奈地一齊嘆息。
姬君漓也是失笑不語,他走到艄公一側,夜霧中分辨不清船隻行進的方向,姬君漓拔出方才釘入船板深處的匕首,置於袖中,又從空間又取出一見物事來,是司南。這種司南,是古老的指認方向的工具,比起現代的指南針,外觀上來說還是要可觀得多,姬君漓在此間行走已久,有些新世紀的東西,還真不是那麼看得上眼。
艄公專心致志地划著槳,也沒留意到他這變故。
直到姬君漓說道:“船家,往前一直走就是了。”
艄公這才側身看到了姬君漓手裡的司南,不由驚奇萬分,卻最終嚥了咽嗓子,低啞問道:“往前走,不靠岸了?”
方才那十幾個人明顯會再度捲土重來,若是不靠岸,不是留著危險隱患了嗎?可也許是方才姬君漓表現出來的能力實在過於駭人,艄公一時也反駁不得,所以只是問了句。
姬君漓搖頭,“這裡的岸,靠不得,往前行進十里水路,方能落岸,此刻雖是順風,也還是勞煩船家了。”
艄公於是不再多言,搖著槳繼續開船。
船艙的黑簾已經放下,樂湮坐在三個大男人身邊,雖然這三個男人的平均年齡當她爹可能也還要大一輪,可畢竟男女有別,樂湮終歸是不自在,更何況留著姬君漓一個人在外邊面對即將發生的危險狀況,她簡直提心吊膽,更加不敢睡覺。
現在的情況,敵在暗,己在明,他們一船人都處於極為不利的狀態。
這個節骨眼上,她一顆心惴惴不安。
可是瞟過眼去看蘇軾,他閉著目正在養神,神色安和,垂放在膝上的手,手指自然彎曲,顯然是一種極為愜意舒適的狀態。
樂湮不由得心中一奇:難道蘇軾他一點也不擔憂自己的性命嗎?
這份生死置之度外的氣度,彷彿與嵇康那群人遙相重疊。
而在蘇軾的面前,方才姬君漓所贈瑤琴仍在,樂湮爬過去,忍不住指頭在琴絃上勾了下。
她不得要領,這一聲低沉的聲音,終是吵醒了蘇軾,他微笑著睜眼向她看來。
樂湮窘迫地退回去,這是墨友便打趣道:“小姑娘,你這簫吹得不錯,可是琴,卻似乎……要儘量少碰才是。”
這一說,樂湮更加窘迫了,她瞪了墨友一眼,使著性子,不吭氣地做好,又背過身給他一個冷硬的背影。
蘇軾和尋禮禁不住都是一笑。
姬君漓盤著腿坐在船板之上,白衣被風捲成翻飛的蓮花,搖曳成詩。
一波眼影裡的光華,冷冽而韻致,涵鍾靈之景,挾毓秀之姿。其間的紛繁紫陌皆化作如雲淺淡,唇畔掛著的笑,似譏誚,噙著一絲霜雪冷意,而看上去,卻又迷離精緻得無懈可擊。他的氣質是生人勿進,他的皮相,卻惑眾生撲火。
於樂湮,一見終身付。
於世間的千萬女子,一見終身誤。
暗處的領頭人將劍刃上凝滯的水珠擦拭乾淨,神色平靜坦蕩,身後一人嚥了口口水,還是沒能忍住,他從後面湊過來問道:“老大,何時動手?”
領頭人沒回答這個問題,反倒問了一句:“你覺得,我們的這個族長,怎麼樣?”
那人想了想,給了箇中肯的評價:“實力強勁。”
領頭人啐了一口,半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