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關燈最晚的一定是兇殺組。」
每天都有人死去,在家裡、醫院、病床上,十字路口、看不見的角落,被殺害與謀殺聯絡起來的人們,最後都化作這棟樓上某一個窗戶中徹夜不滅的燈光。
艾倫看了一會兒,他會深思自己殺過的人有沒有上那些案卷嗎?
麥克望著他的側臉,覺得他一定曾經思索過,並且因為對生命的困惑和複雜的人性而無法行動。但他終究不是滿口正義與信念的人,他為自己設定了屏障,堅守一條最終守則。無論生命行走到哪一步,只要他抬起頭,總能看到那刻於屏障之上的守則,高高矗立、巍然不動。
它永遠都在那。
殺手何必要自設囚籠?
既然已經殺了人,唯一的界線就不存在了。
可是,麥克想到,那個曾經被他無數次夢見又回想起來的故事,起因不過是身邊這個孤傲的獨行殺手對童年飽受非人折磨的受害者動了惻隱之心。
無關其他,只要這個故事始終存在於夢和回憶裡,麥克就會一直與他並肩同行。
「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艾倫忽然問。
「潘克警官的假期剛結束,今天是第一天回來工作,他自律敬業,沒有遲到的習慣。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準時上班。」
「不管發生什麼事,包括妻子死於非命嗎?」
「他是一個好警察,但好警察往往都不是好丈夫。他和妻子的關係如何外人很難判斷。傷痛當然難免,可萬一仇恨佔了上風,並且無限擴大,身為執法者,他會以什麼樣的形式去復仇也一樣難以判斷。」
「他讓我想到一個人。」
從情感上來說,艾倫並不喜歡希爾德,但同樣從情感上來說,又覺得他的行為無可厚非。
復仇就是這樣,矛盾又極端,一旦下定決心就要貫徹到底。
「你說,他會不會真的像希爾德那傢伙一樣……」
求助於職業殺手。
警方只能依靠正當手段去尋找罪犯,整個過程出一點錯就可能讓兇手逍遙法外,律師雄辯滔滔,討價還價,盡力為被告爭取減輕刑罰,到頭來只有受害者傷痕累累獨自悲傷。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不……
對於已經崩潰的生活來說,越過界線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
麥克還記得希爾德述說他將殺害弟弟的兇手肢解的事,想到他望著滿屋血腥,很快又考慮起如何下山的事。
「如果警方找不到真兇,委託職業殺手似乎是個好主意。而且露比也愛賣人情給那些陷入困境的警察,他就是喜歡收買人心。」艾倫說,「從目前的資訊來看,傑米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街頭混混們有一套自己解決恩怨的方法,搶生意那點私人恩怨不足以讓人花這麼大的價錢僱買兇手。」
「所以現在唯一有嫌疑花買兇殺他的人就是克雷爾·潘克。」
「本來我還懷疑會不會找錯方向,可無名者和費吉的死反而讓我堅信,阻止我們找到傑米·卡爾並完成委託的傢伙,和露比失蹤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們一邊聊線索一邊吃早餐,終於等到目標出現。
「是他嗎?」
「是的。」
克雷爾·潘克的照片只要看過一眼就很難忘懷。艾倫說,他長相英俊、正派,令人信服。可照片畢竟是照片,看到本人後,艾倫又有了新看法。潘克警官身材高大挺拔,目光堅定從容,面容卻又有些溫和,從遠處看無法判斷他的真實年齡。
「他就是正義的化身。」艾倫說,「不用懷疑,難怪有人這麼恨他,他們恨的不是具體的某個人,而是這個人代表的正義。」
「我可以想像他得承受多大壓力。成了某一件事的化身和代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