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露比那張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辦公桌相比,這才是正常人工作的樣子。
艾倫回想了一下露比的桌子,首先想到的是酒杯和酒瓶——他幾乎就是一個酒鬼,只是從沒有人見過他喝醉的樣子。
克雷爾倒了杯熱飲放在桌上。
「傷口沒有再流血吧。」
「沒有了。」
「還是先清理一下,貝蒂幹這個很在行。」
他說的貝蒂是個面板黝黑的年輕姑娘,帶著一個醫藥箱,用消毒棉為艾倫擦除傷口周圍的血痂。
她的手指和酒精一樣冰冷,呼吸也很溫柔。大概是被艾倫眼睛的顏色吸引,她凝視著他,好一會兒才說:「只是擦傷,過幾天就會好。」
「謝謝。」艾倫心不在焉地垂著頭。對一個「深愛的妻子」剛去世的男人而言,身邊的異性吸引不了任何注意。
「謝謝你貝蒂。」克雷爾說,「讓我和這位先生單獨聊幾句。」
「好的,有需要的時候再叫我。」她出去了。她有沒有看過職業殺手的通緝令?有沒有想起來這雙眼睛似曾相識?還好,艾倫想,他見過通緝令,公開的只是手繪影象,多少和本人有些出入。再說,誰又能想到一個被通緝的職業殺手膽敢這樣闖進警局?
「我都來不及問你的名字。」
「我叫多德·馬爾科姆。」
「馬爾科姆先生,希望你忘記剛才發生的事,危險不是沖你來的。我現在不急著出門辦事,可以把你的案件調出來好好探討一下。」
調出來?
艾倫想,案件系統裡會有存檔才怪。看來克雷爾為了撫慰他剛剛受到驚嚇的心臟,決定親自接手那個子虛烏有的「愛妻自殺疑案」。他要怎麼應對?
「等一下潘克警官,如果你看了檔案,一定會受之前警方調查結果的影響。」艾倫的額頭貼著膠布,身體蜷縮在那張過於寬大的椅子裡,眼中流露出懇求似的期盼,「請你先聽我說。」
「好吧。」克雷爾從桌上抽了一張紙巾遞給他,「請說。」
第17章 空白與死寂
希爾德很熟悉小巷。
有一段時間他混跡街頭,只為見識這個世界的陰暗一面,瞭解它錯綜複雜自成一派的體系和運作方式。
戈爾街的後面是陋巷,住著很多無家可歸的人,可從最深處的垃圾堆往遠方眺望,卻永遠能夠一眼看見高聳入雲的摩天大廈、碧藍天空和縈繞於樓頂的雲霧。
生活總是因為對比而產生憤懣,所以高樓越高,淵谷越深。
希爾德並不喜歡混亂的街區,只是看到街頭遊蕩的流浪漢和白天也不得不出來兜攬生意的女人,又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你來過這裡嗎?」奧斯卡看著錯綜複雜的街道問。
「嗯。」
「橡樹街7號在哪?」
「一直往前走,三岔路口往右第二條小巷就是。」
這是一條極其狹窄的小路。
「你要不要在車裡等我?」
「不用,我和你一起去。」
希爾德很意外他的細心體貼,這和他略顯粗魯的外表大相逕庭。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希爾德有時會想,奧斯卡到底經歷了多少與人相處的不歡而散才讓自己改變成現在的樣子。時間倒退回幾年前,甚至更久以前,他又是什麼樣。
希爾德一邊想一邊下車,剛關上車門就立刻感到有人注視他。這種近乎於野獸在強敵環飼的叢林中生存的本能讓他情不自禁地抬起頭向視線投來的方向望了一眼。
一個穿著黑色兜帽衫,胸前有個螢光綠骷髏圖案的年輕人目不轉睛地與他對視。
希爾德不認識他,但對方可不一定。
鄧肯家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