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報上名來!”
“五嶺逶迤騰細浪。”
“有這麼長的名字嗎?”
“名隱其中,自己找吧。”武嶺冷冷甩了一句,推開黑影,趨前和範市長低聲說了起來。
黑影被晾一旁,又不敢走、又不便近,唯聞二人嘴裡嘰咕聲喧,卻一句也聽不清楚,心裡好不無趣!又瞥見塌方處儀器遍地、線纜縱橫,心裡不免齒冷:不就恢復個塌方嘛,還搞得這麼煞有其事!我廠裡自來水變礦泉水,也沒你們扮得這麼複雜!
黑影非別人,正是“娃樂樂”集團掌門人宗廣厚。此君那天自陳子昂口中喜得治胃良方,連夜便喚來自己的保健顧問。保健顧問系越城最負盛名的老中醫,瞌睡看得比天還重,因深恨睡意被攪,睹方故曰:置之死地而後生!
宗大喜,豎rì四遣心腹,按方索驥,佳訊不斷。宗倍受鼓舞,於是親點集團壯漢若干,yù星夜上玉皇山掘金背蟋蟀。無奈越城連續兩夜風清雲淡、皓月當空,竟未能成行。卻也不甘心,便一人在莊內緊衣細行、似賊如盜地掘洞挖孔,非露浸衣衫不肯罷休,奮戰兩宿,哪見金背蟋蟀的影子!終於盼得今夜月黑風高,便親率一干壯漢拎鍬扛鏟,想上玉皇山大幹一場。哪料剛至山前即被人喝住。。。。。。
範、武二人聊完要緊事,為免站在一邊的宗廣厚起疑,又故意句句不離恢復山體之類地高談闊論一番方罷。隨後,範市長招呼宗廣厚跟自己走。
宗廣厚見武嶺從身邊走過,本想拉住他再好好理論一番,以找回一點失落的尊嚴。卻懾於範市長的威嚴,只好作罷。心裡懊惱,一路隨在範市長身後喋喋不休。
“知識分子嘛,就這樣!有時我都不在他眼裡。”範市長嘴裡有一句沒一句地支應著。待來到山莊一僻靜的路燈下,歇了腳步,犀利的眼神直刺宗廣厚,“老實交代,你帶一幫人拎著鏟子上玉皇山想幹什麼?”
無數次推杯把盞攢下的交情,亦難以消弭心中久積的敬畏!宗廣厚只得實話實說。卻也多了一個心眼,沒說挖蟋蟀是為藥引,只稱挖蟋蟀是為玩耍。
範市長哪裡肯信,再次逼問。直到宗廣厚臉紅脖子粗地指天發誓,這方信了,於是點了他的鼻子搖頭連嘆:“你啊,玩物喪志!”
此語正中宗廣厚下懷。他見範市長臉sè柔和下來,膽子也壯了,一串順口溜隨嘴盪出,怨氣縱橫,“產權久談未決,集團不能上市;心裡煩悶不已,想逗蟋蟀開懷。”
範市長何等人物,當然聽出弦外之音。他語夾譏諷,冷冷掃了宗廣厚一眼,“就不知法國的蟋蟀懂不懂中文。”
果然擔心我移民!宗廣厚暗暗佩服那個叫陳子昂的料事有些準頭。忙道:“我已經把法國的莊園賣了。”說罷從褲兜裡掏出一紙傳真遞給範市長。
範市長接過一看,果見是莊園已賣、收支幾何之類的簡短說明。遂還給宗廣厚,好奇問:“你幹嘛揣在褲兜裡?”
“鉅虧一億,痛惻心脾,不多看幾眼,都不敢相信!”
“歐債蜂起,哀鴻遍野——這莊園你當初壓根兒就不該買!”
“這不想抄底賺賺外國人的錢嘛!”
“別人是熱錢奔燙灶。”範市長不齒道,“你倒好!熱錢直搗冷屁股——虧,理所當然;不虧,天理不容!”
“所以,您以後得多給我上課。”宗廣厚語極謙恭。
範市長聞言甚慰,語氣也柔和很多,“這麼說,你還真沒想過要上國外養老。”
“樹高千尺,葉落歸根。”宗廣厚笑道,“人家老了都巴望著往家裡跑。我倒好,骨頭敲得山響還往外面跑——除非哪天瘋了!”
“口是心非吧?”範市長笑。
“我的書面保證昨天呈上去了,你沒看到?”宗廣厚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