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覺斜睨著鳳眸,水榭的風吹亂了鬢髮,一時間,雙眸似是揉碎了漫天星光。他將她攬了過來,湊近她突然羞澀的臉,“小幽喜歡朕嗎?”
梅尋幽半嗔半怨,半喜半憂,一時間杵在那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樣的男子,他若肯放□段曲意逢迎,有幾個女人能夠抗拒?
察覺到他的氣息越來越近,又是酸楚又是期待,情不自禁便閉上眼。
風中隱約飄來綺春園女伶的彈唱,有酴醾濃烈的香。她等了好半晌,他卻遲遲沒有動靜。
她悄悄的睜開了眼,便看見他的目光。又是愛憐又是痛恨,是咬牙切齒的痛,是深入骨髓的憐。
她的臉色突然就變得煞白,小小的嗚咽了一聲,掙扎著向後退。
銀羅花綃紗長裙絆住了銅腳香爐,牡丹花紋錦長衣拂落了雙孔玲瓏杯,她踉踉蹌蹌,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他皺了皺眉,眉眼便有了幾分冷淡,“怎麼了,朕的梅妃?”
對面女子的神情突然便冷寂下來,幽幽的眉眼像白月下的霜天。他目不轉睛的瞧著,心中一動,上前一步,便想去拉她的手。
她飛快的後退了一步,神情奇怪,輕輕說道:“皇上,臣妾是梅尋幽。家父與臣妾取名時,曾說‘踏雪尋梅好,曲徑通幽處’。家父給予的名,臣妾是不敢棄的。臣妾願意做皇上的梅妃,也只願做梅妃。”
皇甫覺似笑非笑的睇著她,長長的“哦”了一聲。
梅尋幽望他半晌,突然垂下眼,慌亂的雙手向下一壓,行了個禮,“臣妾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一轉身時,眼淚便不受控制的湧了出來。
她咬著牙,昂著頭,步出涼亭。
他看的不是她,他在找別人的影子。那些女人眼裡□裸的譏諷,惡意的嫉妒,也抵不過他此刻一個冷淡的眼神。
她比這深宮裡所有的女人都悲哀,只因她長著一張肖似他心愛女人的臉。
耿耿星河,漫漫長夜,是誰把酒臨風,自斟自酌?心事翻了幾遭,琵琶斷了幾弦,忍怨流年,黃了芭蕉,葬了櫻桃。
皇甫覺用小尾指勾著酒樽,慢慢往湖裡傾,有魚在湖裡翻騰,漸漸的翻了白肚上來。
海桂上來時,便看見皇甫覺一邊看魚,一邊微微的笑著。
海桂嘆口氣,嘀咕道:“御造的碧落酒,外面百兩白銀也未必買得到,這滿湖的魚到金貴了。”
皇甫覺手指一彈,酒樽急溜溜轉到海桂身上,慢吞吞說道:“下去抓兩條,送御膳房。”
海桂忖著他的心思,故意涎著臉笑,“主子,奴才可是水裡的蟲。。。。。。”
皇甫覺似笑非笑的睨著他,眼底有清冷的光,“不敢給主子捉魚,那便給主子殺人吧。”
天邊有墨色的雲在翻騰,五更天,長夜未破,破軍最亮。他的心已硬若磐石。
破而後立,若不能,不妨殺神弒佛。
一日,燕脂嘔吐好些,便想去延禧宮,她對太后總有一分親近。回宮後,未聽到太后的任何訊息,心裡不免有些惦念。
太后最為看重子嗣,她有了身孕,老人家想必會很高興。天佑也有好長時間未見了,有負皇甫放所託。
移月攔住了她,“娘娘,此行怕是不妥,”她仔細的繫著軟銀輕羅夾襖上的盤扣,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延禧宮那邊早傳出信來了,說太后風寒未愈,不見外人的,連阿琅長公主都擋在了外頭。娘娘身子不比尋常,最怕過了病氣的。若是有話,讓奴婢跑一趟就是了。”
燕脂沉默著,徑直站了起來。
移月急了,“娘娘!”
燕脂抬眼望她,眼珠兒清清冷冷。
移月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皇上怕旁人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