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暗的聲音打破了沉靜,葉孤城的臉上仍然不曾有任何表情,可西門吹雪還是看見了他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微微輕顫,“。。。那晚我不應該,留下你一個人。”
這其實並不是他的過錯,誰能夠想到,只是這樣一個小小的疏忽,就會造成不可預計的後果呢,只是暫時離開片刻的他沒有錯,因為信任伴侶而熟睡的西門吹雪也沒有錯,甚至是準確把握住了這個時機的那個女子,也沒有錯。。。葉孤城慢慢地朝著西門吹雪走了過來,然後將對方筆挺的身軀擁進雙臂當中,燈光下,看不清楚他眼中的顏色:“。。。西門,我們成親罷。”
腰間雙佩綺羅帶,夢為同心結好合,一寸龍鳳千萬縷,百年長命一世花。。。
即使已是深夜,可是隻要葉孤城吩咐下去,所有的東西也依舊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被準備妥當。大紅的喜服取代了白衣,鴉黑的髮髻被解下,瀉成瀑布一樣的青絲,然後又被仔細梳理整齊,由紅瑪瑙雕製成的發冠牢牢固定在頭頂,腰間長長的佩絛上繡著精美的龍鳳圖案,紅羅絳緞,朱靴赤服,然後所有服侍的人都無聲退了下去,天地之間,彷彿就只剩下了兩個人。
殿中燃著‘燕雙飛’的味道,瀰漫出淡淡的香氣,四周都是撲面而來的紅色,照明用的那些燈燭並沒有熄去,只是多了兩座蟠龍雕頂的燭臺,上面兩支龍鳳大花燭並列著,硃紅的燭身上撲著金粉,燭焰明亮而溫暖,正靜靜地燃燒,牆上貼著金箔剪成的‘囍’字,香爐裡升騰起來的輕煙拂動了一旁垂著的大紅散花綾幕,那樣輕薄得近似於透明的紅羅,一重又一重地安靜垂著,如同一個令人不願醒來的夢境,一切柔和而寧謐,依稀連時光,都在此刻靜止。。。
西門吹雪靜靜看著不遠處的葉孤城。燭火朦朧地籠罩在那個男人的身上,就彷彿水波一般在他周身盪漾,大紅的喜服穿在他身上,便如同一朵徐徐開放著的紅蓮,喜服上勾勒著暗色合歡花的圖樣,點綴著象徵同心好合的鴛鴦交頸,說不清地喜氣吉祥。。。這一片滿目皆紅的盡處,深紅的衣袖下露出指尖,葉孤城站在那裡,依舊身型筆直而挺拔,依舊容顏宛如堅玉,就彷彿那年初見之時一般,從未磨滅過的身影,也繪出了他一生一世都不可忘懷的模樣。。。西門吹雪幾乎沒有力量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在此之前,西門吹雪從不知道男子也可以用美麗來形容,那樣超越了時光和彼此的軒蕭與湛然,是他一生當中所見過的,最美麗的畫卷。。。
然後那個人就朝他緩緩走了過來,身上穿著如火如荼的紅衣,廣袖長琚,緩步向西門吹雪走來,火紅的衣襬稍稍垂在地上,紅得絢目,西門吹雪定定看著他,只知道自己一向握劍,穩如磐石的手,此刻卻在袖中不可自控地微微顫抖。。。葉孤城來到了他面前,琥珀色的鳳目當中,清晰地倒映出男人此時身著紅衣的身影。彼此穿的是一模一樣的喜服,腰間佩著的,是一模一樣的龍鳳結,長長的瓔珞垂下,身周,有暗香浮動。。。葉孤城輕輕牽住了西門吹雪的手,眼中,是對方總是帶著些許蒼白的面容,那樣漆黑的發,在燭光下,泛著絲絲溫暖的金色,身上是明耀的紅,如同一樹在夜中盛放的紅梅,開得驕傲而自賞。。。葉孤城的唇邊綻出一縷溫然,柔聲道:“。。。西門,以前我從來不曾見過。你穿白色以外的衣裳。”西門吹雪壓抑住心頭的那一絲輕顫,道:“。。。好看?”葉孤城唇角微揚,連眉巒也都盡數展平,西門吹雪見了,只覺得這一剎那,千萬朵花都開遍了。葉孤城道:“。。。好看得緊。”說著,垂目打量了一下自己,既而緩緩開口道“。。。這是我此生第二次穿喜服,西門介意麼。”西門吹雪握緊了他微冷的手:“。。。你明知不會。”葉孤城莞然彎了彎眼角,然後攜著西門吹雪的手,徐徐走到床前,等西門吹雪坐下之後,便緩緩矮下了身體,並不在意那華美的喜服和長長的髮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