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時間,天和地併到了一起,呼啦啦的風捲起了所有它卷得動的東西,灰塵滿天飛,雨點砸在乾熱的泥地上,一蹦一蹦,象在跳著舞。一會兒,白天就變成了夜晚,伸出手來,已分不清幾個手指了。呼啦啦,一道南北貫通的紅蛇,撕裂了墨黑墨黑的天幕,一聲巨響嚇得幾個躲在門口看下雨的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好象是天被戳了個大洞,雨水一下子就倒了下來,只聽見嚓、嚓、嚓的屋簷滴水聲和積水流動聲。果然應了老輩人流傳的話,東南方發一發,龍王爺必下凡。這場幾十年沒見的大雷雨一直持續下了一個多小時才慢慢地小了下來。
雨理是最後一個離開打穀場的,他一路迅跑還是被淋了個“落湯雞”。冰冷的雨水使雨理一陣哆嗦,他咬緊牙關拚命往家跑,本大老婆拖著小腳,一挪一挪給雨理送來了塑膠雨披,雨理邊跑邊吼道,“還不回去,這麼大的雨,雨披有狗屁用!”
“這小子,這小子,”本大老婆埋怨著自己的兒子,黑暗裡,摸索著又一拐一拐地往回走,小腳伶仃的,好幾次險些跌倒。嘴裡不停的說著,“殺千刀的天,斷命的天。。。。。。”
水就象江河決堤似的往四處亂撞,沒大一會兒,磚場上就積起了厚厚的一層水,年久失修的陰溝,早已容不下這麼大的水,可雨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仍在大盆大盆的往下倒,眼看稻垛的下部就馬上要浸泡到水裡去了,雨理剛換好衣服坐到堂屋看著白茫茫的水,腦子裡就跳出了這麼個想法。“怎麼辦?”雨理在心裡問自己。突突跳的心臟還沒有恢復過來,雨理長長的透了一口氣,柴垛、稻垛還好些,而剛脫下來的幾千斤稻穀,如果一浸水,那就全完了,說不定明天早上就會發芽,那全隊人辛苦了三個多月的成果將會損失大半。想到這裡,雨理立腳就匆忙穿好了塑膠雨披,回頭拿了一把鐵鏟,一下子又衝進了雨幕。
第二十六節
“你這麼大的雨還幹啥去呀,再淋溼了衣服可換也沒換哪。。。。。”雨理孃的聲音一下子就被雨聲蓋住了。
站在門口看雨的雨芬見一個人影一閃,就知道是雨理冒雨出門排水去了,她連想都沒來得及想一下,衝進裡屋搶了一把鐵鏟就跟進了黑呼呼的雨幕。
雨理摸黑來到下水道口,隱約中見下水口幾乎已不能流水,就先用手扒開了堵住排水口的髒物,接著順著溝口往下通,儘量讓水流得迅速一點。他感覺到身後有一點“悉悉嗦嗦”的聲音,就大聲問,
“誰?”
“我”,雨中傳來雨芬那清脆的聲音。
“這麼大的雨,你往外跑幹什麼?”
“這麼大的雨,你往外跑幹什麼?”雨芬學著雨理的樣子反問。
接著,兩人誰也不說話,一個勁的挖開排水溝,雨中只留下啪、啪、啪的甩泥聲。沒過多久,其他幾個隊委也來了,眾人齊心協力,經過近一個小時的搶挖,排水溝終於全線挖通了,水位在一個勁的往下降。儘管雨還在不停的下,稻堆、稻垛已安然無恙了。
雨時大時小,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才停,儘管天還是陰沉沉的,可必竟不再下了。清晨,當社員們發現隊裡的稻子一點問題也沒有時,心裡都暗暗稱奇。可到吃完早飯後,還不見雨理的影子,原來他總是第一個到打穀場的,可今天卻始終不見他出來。
第一個發現的是雨芬,她一眼望去,沒見雨理,心裡就“疙噔”一下,莫不是淋雨而病了。她放下手中的飯碗就來到雨理的家裡,見雨理娘在灶下燒早飯,就叫一聲“嬸孃,雨理哥呢?”
雨理娘見是雨芬,就從灶下站起來,抖抖身上的灰,說:“噢,是雨芬哪,雨理還沒起來呢。”說完,就朝裡間放高聲音叫道,“雨理,雨理,雨芬叫你哪。”
可裡間一點聲音也沒有。“這小子,睡的這麼死,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