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朝歌又養育了千古刺客荊軻,曠世奇才鬼谷子,可謂人才濟濟地靈人傑。
許穆夫人自幼在衛都朝歌讀書習文,在城郊騎馬射箭,在淇水邊垂釣盪舟。很有她姨母文姜的自由潑辣之風。這些事都不是俺們臆測,在她後來嫁到許國懷念當時生活時寫的《竹竿》一詩有所體現。詩云:
藋藋竹竿,以釣於淇。豈不爾思?遠莫致之。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遠兄弟父母。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儺。淇水滺滺,檜楫松舟。駕言出遊,以寫我憂。
譯成白話就是:
釣魚竹竿長又長,兒時垂釣淇水旁。少女時光怎能忘,路遠無法回故鄉。汨汨肥泉於左方,嘩嘩淇水流右方。女大當嫁要出門,遠別了兄弟和爹孃。
淇水潺潺在右方。肥泉汨汨在邊淌。明目浩齒一女郎, 身上環佩響叮噹。淇河水歡快地流淌,駕小舟划著雙槳。 順水漂流到遠方,消散我胸中的憂傷。
按照詩中描述的景色,許穆夫人當時生活的自然環境還是比現在好得多,如今河南北部也就是衛國所在的地方,土地一片荒涼貧瘠的景象,河也都是經常斷流的季節河、臭水河,淇水(現在的淇縣)附近一點也沒有許穆夫人詩中的優美景象。
驚才絕豔,女中豪傑(2)
不同於一般懵懵懂懂、只知期許愛情的待嫁少女,許穆夫人清醒地知道大國之間的婚姻是政治交易。既然註定了此身要以婚姻幸福來殉國,既然嫁誰都是嫁,那自然要嫁到最合適的國家。她像一個清醒的賭者,要拿自身幸福作為籌碼去為衛國贏得更大的利益。當時許國和齊國都來求婚,許穆夫人想嫁到齊國去,並不是貪慕虛榮,而是有切實的理由。她對衛君說,“許國遙遠弱小,不能支援衛國;齊國是一個強國,而且離衛國又近(衛國在現今河南北部,也就是衛輝市那一帶,許國在河南許昌附近,齊在山東),聯姻以後,衛國有了事情,支援很方便。”如果按照許穆夫人的要求,她的老公就是赫赫有名的春秋五霸之一的齊桓公了(按現代觀點,許穆夫人的母親是齊僖公的女兒,她和齊桓公也是有親緣關係的,不過春秋時期並沒有禁止這種血緣間的婚配),可惜衛君缺乏遠見,最終還是遵循舊約將她嫁到許國。
許穆夫人讓我想起曹雪芹筆下的探春。探春有句話讓我印象深刻:“我但凡是個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業;那時自有我一番道理。偏我是女孩兒家;一句多話也沒有我亂說的。”——才高命蹇,多少哀怨,盡在不言中。
幸好她們都以可能的方式走出去了。然而許穆夫人嫁到許國後,就像探春時刻憂心賈府的命運一樣,無時無刻不惦念著衛國。這種憂慮也是有原因的,她的哥哥衛懿公是歷代昏君中不遑多讓的活寶——著名的養鶴專家,一門心思把鶴伺候得舒舒服服,封了好多鶴娘娘、鶴將軍等等,整天照顧寵物不理朝政,根本不理民間疾苦,搞得朝臣離心離德,百姓們怨聲載道。
許穆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她這個哥哥是個活寶,要命的是這活寶還掌握著國家大權。許穆夫人又不是個男的,要是公子,說不定一時怒髮衝冠,發動政變把懿公趕下臺,自己當國君,那倒也乾脆的很。她只有在許國憂心如焚。她在《泉水》一詩中寫道:“毖彼泉水,亦流於淇。有懷於衛,靡日不思,孌彼諸姬,聊於之謀。”接著又用兩段詩句回憶了出嫁時經過沫水、幹成的情景。最後說:“我思肥泉,茲之永嘆。思須與漕,我心悠悠,駕車出遊,以寫我憂”。
《泉水》和《竹竿》表達的都是出嫁的衛國女子思念故國父母而不能回去,十分苦悶的心情,但細微的意旨又有不同。《竹竿》不過是思慕故國的風景人物,以及當年的遊釣之處,而《泉水》這首詩則是直傷衛事,且深切地為歸衛作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