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來的人也懵了,有個太監像是這一撥裡頭的小管事,大喊道:「皇上要回宮,趕緊快馬回宮稟報接駕!」
前頭騎馬的宮人雙腿一夾馬腹,便要衝出隊伍去,立刻被侍衛們攔住。
邰天磊橫刀在前,大吼道:「皇上的旨意,誰都不許擅自回宮稟報,凡脫離隊伍者,有一個、殺一個!」
宮裡來的都是太監宮女,就算有精銳的人馬,也早在前兩撥護送高階嬪妃去了,留下的都是說不上話的,和十數個押陣的侍衛。
可他們就算是宮裡來的侍衛,也不敢違抗皇帝的命令,竟被嚇得乖乖到隊伍後頭押尾去了。
玉澤堂的宮人們在郭展他們的授意之下,立刻擠進了隊伍,將原本不算龐大的隊伍擠得滿滿當當,順帶還搞起了一對一監視。
有個太監鬼頭鬼腦偷偷溜出隊伍,大概是想回興雲山莊尋找馬匹,快馬趕回宮中報信。被玉澤堂一對一盯人的宮女發現,大喊一聲:「有人逃跑啦!」
話音
剛落,侍衛們數箭齊發。
那太監被穿了個透心涼,撲倒在草叢裡。
這下,宮裡來的人全都老實了,再也沒人敢輕舉妄動。畢竟馬車裡的是皇上,皇上讓不要報信,那就不要報信唄,犯不上為了討好太后或太師,把小命都給丟了啊。
興雲山莊的最後一撥人馬、也是最有份量的一撥人馬,終於隆重啟程。
誰也不敢走在皇帝前頭啊,嬪妃們的馬車悄然換了位置,孟美人的馬車到了隊伍的最前頭。
馬車裡,孟月娥驚魂未定。
「皇上,您也早說啊,臣妾這馬車也太小了,您坐著可憋屈?」
秦栩君笑眯眯的:「小是小了些,不過……熱鬧啊。」
也對,平常您出行,都是坐的御駕,的確空虛寂寞得很。
孟月娥聽他這麼說,心裡有些蕩漾起來,幻想著皇帝是不是因為想跟自己多親近,才故意進了這馬車。
「皇上不是說要後日再啟程,怎麼突然改變了主意?」
孟月娥一個媚眼拋了過去,卻拋丟了。
皇帝根本沒在看她。
皇帝轉頭看著何宮女,正溫柔地問:「書帶上沒?」說的是二十冊《神宗實錄》。
何元菱點頭笑道:「別的都沒帶,就帶了這些書。」她拍了拍身旁的包袱。
秦栩君鬆口氣:「帶了就好。別的,宮裡都有。」
「皇上!」孟月娥被這一幕氣到吐血,「臣妾問您話兒呢。」
秦栩君態度很好,但沒有轉頭:「朕高興。」
呃。皇帝大人的回覆真夠任性啊。
孟月娥差點又要吐血,可轉頭一想,突然又開心起來:「原來皇上和臣妾同乘一車很高興。臣妾也很高興。畢竟皇上沒有去坐錢才人啊、龔才人她們的車,偏偏坐了臣妾的。說明皇上還是看重臣妾的,對不對?」
這聒噪的,皇帝大人已經溫柔不下去了,終於將眼神從何宮女的臉上轉了回來。
「孟美人還是安靜的時候最美。」
呃。真的嗎?
孟月娥立即低頭嬌羞,變得安靜得不得了。
何元菱暗笑。這個孟美人,聽說以前一心要進宮當娘娘,總覺得自己才是皇帝的真命,宮裡私下笑話她的人也不少,但接觸了幾回,何元菱倒覺得,她的執著和任性,其實也是因為她性情真實。喜怒皆與形,並不是難相處的人。
三個人,果然不寂寞,一路隨意地聊著,很快,皇宮已是遙遙在望。
何元菱和孟月娥都是頭一回望見皇宮的樣子,隔著簾子的縫隙,她們望見巍峨的角樓、高聳的城門,以及連綿不絕的宮殿。
何元菱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