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著幾家鄰舍都陸續回家,便知你這兒的說書場子散了。」溫河在何家姐弟的桌上坐下,將紮好的幾包藥遞給他們,「這是你奶奶的藥,按我昨日說的服用,三天後我再去複診。」
「謝謝溫郎中。」何元菱收了藥,讓弟弟放到隨身帶的籃子裡。
毛大她娘正好過來給溫郎中送茶,看見他給何元菱送藥,便隨口問:「何姑娘家中有人病了?」
「我奶奶病了,昨日請溫郎中去我們村上看病來的。」
毛大毛二也在旁邊豎著耳朵呢,立刻問:「就是那個很兇很兇的奶奶?」
都是何元葵幹的好事,在外頭為了賺錢,把奶奶給編排得喲……
「雖然很兇,但對我們還很好的。所以
奶奶病了,我們要盡力給她醫治。」
毛大他爹也走了過來。每天何元菱的說書場子散了之後,他茶棚裡的人也驟然減少,能歇口氣。
「一直沒好意思問。你家裡,就姐弟兩個?沒見這麼年紀小小就要出來掙錢的。」
溫河望了一眼何元菱,這回何元菱看清了他小眼睛裡的內容,是叫她不要太坦誠。
「嗯,父母早逝,家裡只有奶奶和我們姐弟倆。」
毛大他爹孃一同投來同情的目光。
毛大他娘微微嘆了一口氣:「可憐的娃……」
毛大他爹則立即朝毛大毛二瞪了一眼:「瞧瞧人家,都會掙錢了,你們還光會淘氣,一點都不知道給鋪子幫幫忙。」
毛二當即回了一個鬼臉,拉著姐姐跑遠,免得又被殃及。
「毛老闆,我想問你們個事兒,陽湖縣城,你熟悉麼?」何元菱問。
「熟啊,我從小在縣城長大的。」
毛大她娘立刻插話:「他們毛記茶水,在縣城也是小有名氣的,可惜分家的時候,茶館傳給了他長兄。當弟弟的可不活該倒黴嘛,只能到鎮上來討生活。」
「你這女佬,總這麼計較。沒分到鋪子,不是分了現錢麼,不然哪有錢來鎮上買房開鋪子。」
「得,吃了虧還樂呵,你活菩薩。」毛大她娘哧之以鼻,不再理他,扭身去另一桌收拾去了。
毛大她爹揮手:「切,女佬家就是這樣,沾光不記得,吃虧能念一輩子。」
又問何元菱:「你要去縣城?」
何元菱點頭:「奶奶病了,家裡屋子也要翻修,不然都過不去這個雨季。打算在鎮上講完這個本子,去縣城看看,能不能掙更多。」
毛大她爹眼睛一亮:「我們毛記茶水在縣城的鋪子,可不是我這個規模,是個正經六開間的茶館,顧客盈門,要不要去我長兄的店裡說書?」
哈,怪不得你家女佬要不服氣,這個差別的確大了點。
何元菱笑道:「若能這樣,自然最好,先謝謝老闆了。」
「不用謝,自從你來說書,我茶水鋪生意也跟著旺了不少,要說謝,我還得謝你呢。」毛大她爹又道,「說起來,我還不願意你去縣城呢。」
「也沒這麼著急,我這本子還得講好一陣呢,只是
先打聽打聽縣城的情況,畢竟縣城不比鎮上。」
何元菱眨眨眼:「在鎮上,也是有了老闆您這樣的好心人,我才這麼順利,到了縣城,怕是要複雜不少。」
「那倒是。」一頓馬屁拍得毛大她爹心中十分舒坦,「咱們縣太爺是新來的,總想著要幹一番大事,前陣還聽說,把縣城的乞丐都給圈了一個地方,不許隨街乞討。這不是斷了那幫花子們的財路,差點鬧出事兒來。」
「哦?後來呢?」
「後來啊,聽說是縣丞和典史出面把縣太爺的命令給廢除了,又出動了衙役交鋒數次,才總算給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