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深停下腳步,關切道:“大娘,生意可好?這麼晚還出來賣呀?”
老太婆藉著月色,看清了朱見深的臉。她似乎在笑,滿臉褶子,就算有表情也看不出來。她用嘶啞的嗓子答道:“回這位公子的話。小老太今天生意好,這一籃子糖炒栗子都已經賣完了。”
她刻意加重了“糖炒栗子”的讀音,就算是個老太婆,也不能容忍對方口誤,將她說成好似站街的流鶯。
朱見深卻仍然沒察覺自己的病句,好奇道:“既然賣完了,你剛才為何還要叫賣?”
他說著去揭對方蓋在竹籃上的棉布,一個老太婆當然沒有年輕人手快。只站在原地,任由他出手,滿滿一籃子冒著熱氣的糖炒栗子,就從棉布下露了出來,散發著甜甜的香味。
“果然是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朱見深細嗅道,“你這個老太婆做生意不老實,既然賣完了,這一籃子又是什麼?”
老太婆彎曲著腰,眼眸閃動著一種刀鋒般的光。這一竹籃糖炒栗子,起碼幾十斤,這麼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婆,拎了一路都沒換過手。
她如同尋常小本生意人,臉上堆著和氣的笑容道:“這一籃子是別人定下的,正準備要去送。小老太年紀大,記不起事。剛才見到有人習慣喊了一嗓子。這位公子,實在對不住了。”
朱見深卻不肯被隨意打發,堅持道:“你喊一嗓子,勾起了我的饞癮。你的糖炒栗子我全包了,連籃子一起留下!”
朱見深掏出一塊金元寶,在對方眼前晃了晃。若真是個做生意的老太婆,被這麼一大塊銀子晃花了眼,必然肯答應。大不了回去再炒一竹籃送去。
但她的糖炒栗子,一顆就可以毒死三十個人,這塊金元寶連買毒藥的錢都不夠。更何況熊婆婆雖然喜歡在月圓之夜,毒死無辜的路人取樂,卻不敢對眼前人出手。
她苦笑道:“小王爺何苦為難我老人家?”
原來她竟是知道南王世子的長相。難怪不肯賣他。
紅鞋子組織的老巢在這座城裡,毒死南王唯一嫡子,她也別想在城裡混下去了。
朱見深挑眉道:“你知道我是誰,還不肯賣我糖炒栗子,好大的膽子!既然不願意連籃子留下,你也給我留下吧。”
他的語調,帶著一種男人都心知肚明的壞。這麼一個老太婆,他竟也下手去調戲。
老太婆笑出聲,這次不是沙啞的嗓音,反而動聽的很:“小王爺是看上了我的糖炒栗子,還是我的人?”
她不再裝下去,因為她明白了,對方那一聲“大娘”就已經點明瞭她的身份。
朱見深戲謔道:“自然是你的人。聽聞公孫大娘長得傾國傾城,本座特來一睹芳容。公孫姑娘何不揭開這醜陋的面具,讓我一飽眼福?”
老太婆只是笑,卻不動手,她竟這般吝嗇自己的容貌,不願被旁人窺見。
朱見深嘆息道:“公孫姑娘可是容貌有損?”
公孫蘭變了臉色:“小王爺為何有此一說?”
朱見深歉意道:“前段時間,我無意對一個老相好透露傾慕於你,沒想到她竟吃醋,說非要去見識一下,比較誰更漂亮,她有來找過你嗎?”
“她竟然是小王爺的相好?”老太婆的臉扭曲了,隔著面具都能感覺到她的憤怒。
前段時間,有個帶著面紗的女人來找她。她打不過對方,被點了穴道,足足圍看了一個時辰。
期間那瘋女人,對著她的臉,又捏又摸,確認沒有易容,才哈哈大笑離開。走就走,還留下一句“長得不過如此”,氣得她砸碎一屋子的東西。
公孫蘭自負美貌,經過此事,玻璃心碎了一地,補都不補回來。
女人都有好勝心,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賣糖炒栗子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