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只是不想讓店家以為他們是混電視看的,臉上的神情很明顯,為了喝酒順帶看電視。
魯貴的喉嚨上下滑動起來,抿著嘴,看看電視,再回頭,見魯板兩眼眨都不眨一下,看著電視裡的人來來晃晃,還有聲音,說的是普通話,這個魯板聽得懂,上小學時,老師教過拼音,這些人真是厲害,竟然把普通話說得這麼好。
魯貴走過去敲了兒子一煙桿:“還不快走!”魯板的黑臉泛起紅色,他生怕別人看出他的窘態,慌忙把頭低下,咬著牙發狠,再也不左看右看了。以後老子一定要買臺電視機擺在家裡天天看,從早上看到晚上!
怎麼進了鄉政府?怎麼見了他堂叔?魯板都不知道,他整個人都是昏沉沉的,讓他坐他就坐,讓他走他就走,最後所有人都走了,他爹也走了,他堂叔拿著掃把打蜘蛛網,見魯板在發呆,就走過去使勁地拍打他的肩頭:“闆闆!”
闆闆茫然地看著他堂叔,嘴巴微微張著,他堂叔叫魯財,比他爹小十歲,魯貴說過,魯財能讀完小學全靠他供養,要不是他,魯財連字都不會認,所以魯貴認為魯財應該報答他,應該記得他的恩情。
“你大說了,這是給自己備的棺木,你要用心整,我曉得你學了你爹的手藝,這輩子是餓不著了。吃飯的時候我會帶你去食堂,你爹給了你十塊錢,食堂裡每頓要花五毛,你可別亂用錢,不要上街去亂買東西,還有,你別招惹街上的娃兒們。”魯財看著這個有點憨傻,反應遲緩的侄子,忍不住搖搖頭,他有兩年沒見魯板了,這孩子打小就不愛說話,有點呆笨,可人長得壯實。
魯板點點頭:“哎,我曉得了,叔你忙去,我搭架子幹活。”
魯財扔過掃把:“先打掃一下衛生……”想起鄉下孩子不懂啥叫衛生,改口道:“掃掃地,把屋裡弄乾淨些。”
魯板垂著眼睛道:“我知道了。”他心裡在反駁魯財:我知道什麼叫衛生。街上的人講究,可還算不得城裡人,城裡人才講究衛生呢,拉屎都要用水衝。在他的心中對山下的人分兩種,鄉里一級的只能叫街上人或是山下人,算不得城裡人;縣城以上的才叫城裡人。
魯財走後,闆闆開始搭架子,揹簍裡放著工具,牆角有幾床草蓆子,還有一張黑棉被。闆闆收拾完後,又坐在那兒開始發呆,他很想跑去看看電視,聽聽電視裡的人說普通話,可是他不會喝酒,生怕賴在那兒被人攆,那樣會讓人瞧不起,會被人罵鄉巴佬。最重要的一點是,闆闆沒有錢,他爹臨走前給了他十塊,這是飯錢,他爹說不要到堂叔那兒吃飯,闆闆的飯量大,吃食堂更划算。
到了晚上,魯板用黑棉被捂住窗子,用草蓆子遮住門縫,在屋裡不停地拉電燈開關,邊拉邊笑,燈一亮他就傻笑起來,燈一滅他就心慌,開燈,關燈,嘀嗒,嘀嗒,闆闆的嘴裡學著開關的聲音,看著一閃一亮的燈泡,起來想把這東西取下放在被子裡抱著,可惜在被子裡不會亮,非得用電線才行。
這是唯一的壞處,要是不用電線該有多好啊,這樣就可以買一個放在包裡,走哪兒都不怕黑,嘀嗒一聲燈就亮了。這個念頭越發堅定了他要出去打工的想法,闆闆暗自咬牙,必須趕到張老八走之前幹完。
第三章 改革春風吹大地
誰知道第二天天還沒亮,魯根就跑來了。“哥,快起來,我帶你去看錄影,香港片,武打的!走走,快起來了!”
闆闆被弟弟強行拉了起來,揉著眼睛,昏昏糊糊地就跟著魯根進了一家小茶館。“根根,你不上課啊?”
魯根扭過頭道:“外語課,聽逑不懂!跟苗子打話一樣,沒啥意思。”闆闆當然不知道什麼是外語,跟苗子打話一樣,那何必來上學?跟山上的苗子學就是了。
錄相要八點鐘才開始,在這兒看錄影首先得泡杯茶,瓷茶杯上佈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