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祈喃喃問道。
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我也用和他一樣驚駭的目光看著那裡——形態各異的妖魔群中,一個形態奇特的妖魔正仰天怒吼著。和其他基本都是獸型的妖魔不同,它周身都是慘白的骨骼,裹在破爛的黑袍子裡面,一手舉著鑲了水晶的法杖,伸向天空搖晃著,每一次搖晃,都會有新的妖魔從光暈中生出來。
“——這傢伙!它才是幕後的操縱者!”凌祈喊道,“只有殺了它才能徹底消滅這些妖魔!”
……道理我當然是懂的,只是我們和它之間隔了幾十道肉牆呢。就算你的滑板閃亮閃亮最閃亮,我們也沒法衝過去消滅它啊。
我和凌祈陷入了面面相覷的愁苦之中,這樣子就走了實在是不甘心,我們倆一邊心不在焉抵擋著周圍妖魔的攻勢,一邊不死心地朝那怪物看過去。
突然之間,凌祈指著那邊驚叫起來:“錦川,你看那是什麼!”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手裡的動作停了一下,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以那個妖魔為中心,附近的妖群極為密集,我和凌祈一路過來的算是較為鬆散的方向,另一邊簡直是密不透風的可怕。然而此刻,在那幾乎寸步都無法移動的妖魔群中,卻有一股黑色霧氣,如同劍刃一般劈開了妖群,所到之處血光橫濺,無堅不摧。
木劍,拂塵,高大削瘦的身軀,一雙猩紅色的眼睛在夜中光彩爍爍。屬於太虛觀弟子的巨大型邪影在這裡卻如同幽都魔神一般,沒有恐懼也沒有同情,只是揮動長劍,漠然地收割著身側妖魔的性命,然後毫不遲疑地向中央那妖魔靠近。
“紅燒肉——”
我大聲喊出了他的名字。
這個古怪滑稽的名字不合時宜地在這裡響起來,明明隔了那麼遠,邪影卻好像聽到了我的聲音,他抬起頭來,隔著無數湧動的妖魔遠遠向我這邊看過來。
只一眼,我就知道他看到了我。
哪怕別人分辨不出,我也能清楚感覺到那目光裡的不同。儘管他平時看什麼都是一副木然的高冷臉,可我曾經很多次感受到這種不同。就如同之前門派演武的道場上一樣,他衣袂翻飛長劍蕭殺,讓所有同門嚶嚶嚶之後,在朝我看過來的時候,眼中的堅冰也能很快化作梨花落水,春水初融。
這種目光讓我很放心。
我安心地縮到了凌祈背後,拍著他的肩膀說:“放心好啦,這裡有紅燒肉在,他剛才已經表態了,馬上和我們匯合,然後我們立刻離去,向顏師弟彙報情況商量對策,然後……”
我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遠處正在朝我們靠近的紅燒肉突然調轉了方向。
他一個符驚鬼神轟飛了身邊擋路的幾隻妖魔,以人類難以想象的古怪姿態轉了一下,突然就貼近到中央的妖魔身邊。緊接著,手中長劍高高舉了起來,本來只是個玩具的木劍刃上沾滿了鮮血,被黑氣鍍上一層暗紅的光。
那把劍毫不猶豫狠狠劈了下去,在接近妖魔脖頸的時候沒受到任何阻礙,下一剎,那顆白骨的頭顱就已經緩緩跌落到地上。
18
那一刻周圍靜得有些可怕。
不僅我和凌祈都瞪大了眼睛閉著嘴,連四周那些妖魔都不再發出一點聲音。黑壓壓的一片攢動著,只是像是被嚇傻了一樣,保持著團結一致的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非常安靜地看著中央那個身影。
被砍掉頭顱的白骨妖魔並沒有像之前那些妖魔屍體一樣繼續動作,它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才非常緩慢地倒了下去。邪影單手提劍,極其冷漠地俯視著那堆白骨,然後很慢地彎下腰去,伸出手來撿起了那顆頭顱。
劍已經被他收了回去,他一手拿著拂塵,另一隻手隨意地拎著那顆腦袋,動作緩慢地向我們這邊飄過來。邪影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