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裡面出來,雖然仍然是面目猙獰的樣子,可比起我們幻化的妖魔,已經更加像人類了。
“這裡面難道就是妖魔頭領的住處?”我壓低了聲音說,“我們可以找機會進去看看啊,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線索。”
重淵神情凝重地看著正中間那個大帳篷,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厚重的獸皮簾子就被無聲地掀開了。
那一刻我拼命咬住舌頭,才制止了差點脫口而出的呼喊。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黑洞洞的帳篷中走了出來。他全身都籠罩在漆黑的長袍中,兜帽罩著頭看不到面孔,只是從身體的形狀看來,除了格外瘦削高大之外,儼然和人類沒什麼區別。
雖然沒見過幾面,可這個影子卻早已如同噩夢一樣深深刻入了我的腦海中。和血肉橫飛的破廟以及重淵最傷痛的記憶一起,如深水一樣要把人溺斃。我能感到重淵和我一起屏住了呼吸,只是關朔原卻沒有這份自覺,他深深皺著眉頭,看著那傢伙低聲道:“這不是……之前在通往流光城的路上,破廟那天晚上遇到的魍魎妖魔嗎?他居然……”
他的話沒說完,我就趕快死死摁住了他的嘴巴。只是那妖魔耳朵顯然非常靈敏,雖然只是極低的聲音,仍然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兜帽朝我們這邊轉了一下,緊接著,那傢伙就毫不猶豫調轉了步伐,直直朝我們走過來。
重淵和關朔原都繃緊了身子,暗暗握住了藏在衣服裡的劍。那個妖魔越走越近,走到我近前的時候停住了腳步,從高處俯視著我,聲音沙啞地開口:“你們是做什麼的?”
我連忙搶在重淵他們之前開口:“回大人,小的是今日出城押送糧草剛回來,正準備回營休息。”
魍魎的頭歪了歪,彷彿是在思考,一會兒之後,他再次扯著那破風箱一樣的嗓子開口:“……那個死了一個廢物的押送兵?哼,連一個太虛觀小道士都打不過,你們怎麼不和那蠢貨一起死了算了?”
我能感到身邊關朔原迅速勃發出來的怒氣,我一隻手暗地裡狠狠掐了他一把,繼續陪著諂媚的笑,點頭哈腰說道:“大人說的是,大人說的是!只是那小道士實在是很強……大人,您來這裡是來找我們的嗎?是鬼方大人要我們過去嗎?”
妖魔發出了一聲極其傲慢的冷笑:“找你們?你們這種雜種,有什麼資格要我專程來找你們?要不是你們在我的眼皮下面礙事,我連看你們一眼都覺得礙眼。快點滾開,想靠近鬼方大人的身邊,你們這輩子都別妄想了!”
說完,他高傲地抬著頭,邁著大步離開了營地。
我們三個人沉默地在那裡站了一會兒,關朔原突然暴躁地一把扯掉了自己的護肩甲片,很用力地一把扔到了地上。
“該死的,那傢伙……那傢伙算什麼東西!居然敢這樣跟我說話!可惡……等這次結束了,老子一定要讓他碎屍萬段!”
“他喊我們‘雜種’哎。看來,妖魔這裡也並沒有那麼和諧。弱小的妖魔不光在我們那裡受欺負,在這裡也只是隨時都能犧牲的炮灰啊。”我猜測著,“不過,我們也算跟這傢伙見過幾次面了,之前我怎麼沒發現他這麼自大?”
“不。”重淵突然說道,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妖魔離去的方向,“這個妖魔,並不是我們之前遇到的那個。”
“不是?”
“是的。雖然外表幾乎一模一樣,可氣息仍然稍有不同。你們也許感覺不到,可我是……已死之人,對這種氣息總是格外敏感的。”
“鬼方身邊有兩名魍魎護衛。”關朔原終於停止了作踐自己鎧甲的行為,陰沉著臉說道,“魍魎不該是長期隱身在鬼方左右保護他嗎?來這雜兵營地做什麼?”
重淵搖頭:“不知道,不過鬼方既然沒有把我們叫進內城問話的意思。我們就必須想辦法,自己查探內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