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妖魔的軍營裡並沒有值班點名制度。就算是有值班人員,也輪不到我們這些自身戰鬥力捉急的雜兵妖魔身上。關朔原不知從哪習得的秘術,用幻術造了我們三個的傀儡放入帳篷裡,假裝成休息的樣子。我們本人就在大半夜偷偷摸摸溜到了流光內城的城牆下面。
“有巡邏的……三隊士兵,每次大概半刻中,中間有很短的空隙。抓緊的話,應該能溜進去。”關朔原眯著眼睛說道。
他幻化成的那鬣狗模樣的妖魔,頭上長著一對極顯眼的大耳朵,豎在頭頂轉來轉去的樣子,和平時關朔原彆扭傲嬌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反差萌。
重淵點了點頭,靠近我低聲問道:“繩子帶好了嗎?”
我緊張地點了點頭,把之前在帳篷裡準備好的繩子盤成一盤套在胳膊上,一卷袖子站到了牆根處。
我幻化的這妖魔大概是壁虎之類的爬行動物,指腹上還有吸盤。所以計劃是我一個人帶著繩子爬上去,然後把他們兩個趕快拉上來。關朔原確認交班計程車兵剛剛走過去之後,我迅速沿著牆上磚縫爬了上去。
給我的時間並不多,我迅速放下了繩子,對著下面丟了一塊小石頭,示意他們趕快爬上來。
城頭上的風颳得很烈。我站在邊上都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我一邊用力拽著繩子,一邊心不在焉地四處看著。城頭上看到的夜色遠比下面更加濃沉,遠處沒有一點光,所有的景色像是都沉入了濃墨中一樣,看不到半點東西。
突然之間,在距我不遠的地方,濃黑之中驟然浮出了一張蒼白的人臉。面白無鬚怒目圓張,惡狠狠地朝我迅速靠近過來。
然而那張臉的下方,並沒有連線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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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嚇得幾乎心臟都停了好幾下,握著繩子的手不由自主鬆了一下,只聽到下面立刻傳來一聲低呼,我才意識到關朔原還吊在下面,連忙又迅速抓緊了繩子。
僅僅是在我晃神抓住繩子的一剎那,那張臉已經從我面前擦了過去,沒入深深的夜色裡再也看不到蹤跡。剛才那一瞬間太快,我幾乎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可我又清楚地記得剛才那張臉上凝固的憤怒表情。這種錯亂感讓我一直到關朔原爬上來的時候還在恍惚著。
“喂!你到底在搞什麼?!”
果不其然,小爆竹關朔原幾乎是剛剛爬上牆頭就滿臉惱怒地點了炮捻,他大步朝我走過來,擰著眉毛看著我一臉恍惚的樣子:“這種時候你也能發呆?!”
“不……不是啊。”我語無倫次地說,“我剛才,剛才我看到了一張臉……一張臉飄過去了。關師兄這裡是不是鬧鬼啊QAQ!”
關朔原一臉鄙視地看著我:“我看你是心裡有鬼!這妖魔營地本來就是鬼魅叢生的地方,你……”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就突兀地斷在那裡。關朔原張大了嘴,表情呆滯地和我一起看著不遠處的夜色。剛才那張面孔消失的地方,一片墨色之中一點蒼白又迅速浮現起來。和剛才一模一樣的一幕,猙獰的怒色迅速朝我們靠過來。彷彿怒風一樣從我們面前掠過,又飛快消失在另外一邊。
關朔原和我都保持著長久的沉默,以至於我們都忘了下面還有一個人沒上來。等到我想起來的時候,重淵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他一手抓著繩子,也不等我們拉他,腳尖在城牆上輕輕點了幾下,已經一個縱身跳到了我們面前。
嗯,如果現在重淵不是一張魚臉的話,這一幕一定是相當驚豔的。
他皺著眉頭朝我們看過來,聲音冰冷得如同欲來的暴風雪,輕聲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我和關朔原都不吭聲,一起伸著脖子望著剛才那張臉消失的方向。果然,沒過多久它就重新蕩了回來,用事實告訴了重淵我們到底在做什麼清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