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既定,生民即安,乃許天下休養生息,使民得便。
自太宗孝文皇帝以來,國家已興,生民已安。天下已康,此先帝及太宗之大德也!
然,近年以降,御史大夫所遣采詩御史。於郡國奏報:天下安康,商賈大興,富者阡陌連野。出行比擬王侯者,比比皆是。
士大夫公卿列侯。無不痛心疾首。
昔者,賈長沙奏太宗皇帝曰:不幸有方兩三千里之旱。國胡以相恤;卒然邊境有急,數千百萬之眾,國胡以兵饋之。
御史大夫臣錯亦奏太宗曰:民貧,則奸邪生。貧生於不足,不足生於不農,不農則不地著,不地著則離鄉輕家,民如鳥獸。雖有高城深池,嚴法重刑,猶不能禁也。
又曰:今法律賤商人,商人已富貴矣,尊農夫,而農夫已貧賤矣。
今上即位以來,常懷天下,憐憫百姓,憂苦萬民,乃詔天下:永不加賦,又出內庫錢,以振元元。
命內史、大農、少府,行糧食保護之政,定鹽鐵官營之策。
此古之聖王所不及,三皇五帝所不能之聖政。
然,當今天下,郡國之中,商賈豪富之人,厲行兼併。
富者阡陌連野,貧者無立錐之地,小民嚎啕啼哭之聲,自關東向南,無縣不存。
地方郡國,本末倒置,貴賤倒移之風,日盛一日。
中朝士大夫屢有上疏奏曰:請陛下刑商賈,制兼併,平天下之難,解生民之難。
臣尚書令黯、尚書丞異等,乃受命於陛下,與廷尉臣禹,御史大夫臣錯及少府臣舍等,上取三王以來之律令,下采地方郡國百姓之疾呼,乃定《平律》百十七令,願以此律,約商賈之行,定本末之序,中得人和……”
輕聲念著這篇序言,周亞夫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旁的不說,這篇序言,真是濃濃的今上味道啊。
看樣子,這汲黯跟顏異,真是深知今上喜好,故而洋洋灑灑的,寫了這麼多。
從這序言來看,汲黯跟顏異,也是知道分寸跟輕重的。
所以,在這序言裡,對商賈真是威脅利誘恐嚇無所不用其極。
就差明白的告訴天下商賈:你們必須服從《平律》,這是天子和朝廷和天下對你們的容忍底線。不然,就讓你們知道國家暴力機構的厲害!
將視線從序言移開,映入周亞夫眼簾的,就是這平律的第一條律令:市籍及行賈所得之利,不得與民購地,不如令,田租以五倍之。
然後,就是第二條:賈人有罪當贖,家貲十萬以上,臧他令之上,加以黃金二兩,百萬以上,加以二金,千萬以上,以二百金,貲不及十萬,不用此令。
只看這兩條,周亞夫立刻就撫著鬍鬚滿意的點點頭。
這才是國家該有的對商賈的態度!
其他大臣在看到這兩條後,也紛紛點頭,覺得正該如此!
叫你們有錢,叫你們炫富,叫你們仗著有錢跟老子搶地,現在煞筆了吧!
五倍的田稅跟更加嚴格的對商賈在法律上的歧視,讓無數的仇商者紛紛開懷大笑。
法家跟儒家,簡直都快笑的在地上打滾了。
黃老派則是無所謂的態度。
只有一些跟商人牽扯過深的人,感到有些頭疼。
但既然他們跟商人往來甚密,自然,不會是主流。
接下來十幾條,也都是殺氣騰騰的對商賈和行商的限制。
譬如,有一條規定:賈人之田,百畝之上。田稅倍之,千畝。三倍,百頃以十倍之。百畝及百畝以下不用此令。
又有一條規定,賈人奴婢假如超過十人,那就在原先的五算的基礎上,再加徵一算,五十以上,加徵三算每人,百人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