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玩笑,但卻也可能是事實。
因為去年一年,國庫的收入,哪怕加上口賦和商稅、礦稅,也才不過三十萬萬左右。
單純的田稅收入,甚至很可能已經不足七萬萬了。
這是因為,現在的漢室田稅,已經恢復到了太宗時期的三十稅一。
某些地方,譬如代國和雲中郡,今年和明年的田稅,甚至已經全免。
漢家現在已經不大看得上田稅那點小錢了。
真正的大頭,還是依靠口賦。
當然,不是農民的口賦——泥腿子能有幾個錢?
天下的大商賈和大作坊主以及大礦山主,去年一年繳納的口賦錢,就已經超過五萬萬!
算上商稅和礦稅,國庫從商人和作坊主那,一年狂收七八萬萬,已經超過了田稅所得,甚至逼近了曾經漢室的第一大財源——天下百姓的口賦。
這還是主爵都尉衙門人手不足,只能在長安、茂陵、雒陽、睢陽、臨淄、平壤、新化等主要城市蹲點的緣故。
這樣的變遷,讓朝廷裡不少人難以適應。
但卻讓中下層官員,尤其是地方上的巨頭,欣喜若狂。
畢竟,比起從泥腿子碗裡搶東西吃,又麻煩還容易惹上一身騷,還是從大商人那裡刨食更便利。
況且,農民,那是國本,商人,賤民而已。
欺負了老百姓,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是章丘之變,烏紗帽跟腦袋一起搬家。
還是商人好欺負,也更好說話。
所以,下面的官員的吃相,竟也因為商業的興盛而好了不少。
某些喜歡作秀的傢伙,甚至取消了不少攤派和苛捐雜稅,一時間,天下湧現了許多廉吏,許多清官。
不過,商人的錢財和官僚的權力的結合,卻也開始緊密起來了。
揮舞著五銖錢的大商賈,開始在懵懵懂懂之中,嘗試利用錢來涉足政治。
托拉斯和行業聯盟的雛形也漸漸浮出水面。
不過在這個長安城,還是一切如舊。
列侯外戚勳臣們,住在城市最安全最奢華的幾個閭里。
大商賈豪強以及官僚的住宅,則圍繞在其周圍。
從戚里到尚冠裡,富人區的住宅延綿不絕,街道乾淨整潔,治安井然,而在這之外,大片大片的貧民區環繞著渭河兩岸。
這些地方,是這座漢室神京的黑暗面。
貧民、遊俠、落魄士子、破產商人,混雜在一起。
有些偏僻的閭里,又髒又亂,街道上汙水遍地,遊俠們主宰著這些地方。
偶爾會有官吏和軍隊來這裡清理一次,抓走不少人,但沒過多久,一切如舊。
劉徹帶著自己的親衛們,便裝打扮,走在一條這樣的閭里之中。
許多生活在此的困苦百姓,見到來了生人,紛紛側目以待,遊俠們則緊張不已的在閭里的院牆之中打量和探視著劉徹這一行。
“也不知道這又是哪家的貴公子,吃飽了撐著沒事幹,跑來俺們這裡採風來了……”這一片的遊俠頭子王猛在聽到手下報告後,立刻就緊張起來了,吩咐下去:“都給俺用心盯著,別讓人冒犯了……還有,下去收高利貸的人,都給俺叫回來,這些人沒走,不準亂來!懂嗎?”
這年頭,能帶著家臣和家僕,跑到這種又髒又亂的地方來的貴公子,不是被墨家的大爺,就是法家的祖宗。
哪一個,他都惹不起!
前者,同情心氾濫,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而後者……
就愛主持公道,用律法為繩,拿他們這些底層的遊俠當小白鼠……
這也是這幾年,長安城的貴族公子哥們出現的一個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