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自己的寢宮裡的鯨油燈還要大。
這讓劉徹在心裡面,微微有些不舒服,不過隨即他就笑了起來。
對他,或者說對所有的皇帝來說,一群安於享受的學閥,總比一群清高、固執而且堅持己見的強驢好對付。
況且,對於中國來說,最不需要的就是一群宅在家裡,閉門造車的所謂名士。
睜開眼睛看世界的學者,研究世俗的學者,才是這個國家需要的人才。
一曲舞畢,大堂之上的歌女,一一退下,絲竹之樂暫停。
劉徹舉著酒杯,有意無意的問道:“朕聽說,最近太學之中,諸公因事,爭執不休,以至於彼此不相往來,可有此事?”
劉徹這話一出,董仲舒的弟子之一,那位曾經被劉徹罰抄了三百遍《春秋》和《論語》的褚大就立刻出列拜道:“回稟陛下,法家諸賢,欺人太甚,吾等儒生不得已而回擊之……”
在這話之中,公羊派的好戰情緒,真可謂是盡顯無疑。
立刻,就有一位法家的年輕學者出列拜道:“回稟陛下,吾等法家諸人,不過就事論事而已……”說著,他斜著眼睛,望了一眼褚大,嘲諷道:“大丈夫敢作敢當,何必巧言遮掩?”
頓時就氣的褚大幾乎就要爆炸。
顯然,這些日子以來,儒法兩派在這太學裡,發生了激烈無比的衝突。
不過……這很正常。
法家發起攻擊的地位,正是儒家的薄弱之處。
特別是那三北案,完全就是一個炸彈!
儒家不敢不迎戰。
而對法家來說,無論三北案,還是直躬案,都干係著自己的核心論述,也是萬萬不能退讓的。
這也是中國的傳統了。
什麼都可以忍,什麼可以妥協,獨獨道與理不能讓步。
劉徹看到這個情況,在心裡面特別開心,這本就是他所希望的。
這個事情必須鬧大,而且,鬧得越兇越好。
這樣,他這個皇帝才有足夠的理由和藉口下場干預。
但表面上,他卻笑著道:“兩位愛卿不要這麼激動嘛……有什麼事情,坐下來,慢慢說……”
在這樣說著的時候,劉徹還拿著眼睛的餘光,瞟了一眼董仲舒、胡毋生、張恢等巨頭、帶頭大哥們的神色,發現這些人全都是面無表情,好像根本不關心這個事情一般。
但他們身邊的弟子門徒們,卻早就已經摩拳擦掌,面紅耳赤,躍躍欲試了。
“回稟陛下……”那法家的學者拜道:“吾等與儒家諸子所辯者,乃是兩樁懸案……吾等於儒家諸子,辯計十數日,久不能決!今幸蒙陛下駕臨,臣伏請陛下聖裁之!”
劉徹卻是裝作不想幹涉的模樣,說道:“學術之爭,朕無意干預……”
那學者卻早就已經預料到這個情況老劉家的天子矯情,天下人也不是第一次知道。
他立刻就大禮頓首而拜,用著激昂的口吻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今陛下口含天憲,履則幹坤,動合陰陽,天下所共見,人神所共睹,陛下即位天下王,百姓之父母,也為萬世之師……臣雖位卑,亦曾沐聖恩,臣深以為,當今天下,除陛下之外,無人可斷此案!”
他這話一出,其他法家大臣、學者,甚至黃老派以及部分的儒家學者、官員乃至於列侯們全部起身,拜道:“伏唯陛下履則幹坤,為天下至尊,萬世之師!”
剩下的儒家學者們,毫無疑問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但……
他們卻也不得不跟進,拜道:“伏唯陛下履則幹坤,為天下至尊,萬世之師!”
沒辦法,誰敢不承認天子為一切之仲裁者,萬世之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