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鐘,在諾伊瑟爾街一幢住宅樓的單元門口停下,布蘭迪付過車費下來四處打量一番,這是一條不寬的小街,樓房擁擠而破舊,沿街有些零星小店鋪,巷口出人的居民膚色各異,服裝風格也不同,像是平民階層的外來移民聚集地。
摁動5樓10號房的門鈴,不多時裡面就傳出葉子農的德語問話:“誰呀?”
布蘭迪也不管這句德語聽懂沒聽懂,接上話就說英語:“葉先生,我是布蘭迪,下午開會我們還在一起,我可以上去坐坐嗎?”話音剛落,電控門“咔”的一聲就開了。
布蘭迪上到5樓,10號房的門已經開了,葉子農探出身子說:“請進。”
布蘭迪進門,見葉子農穿著拖鞋,就禮貌地問:“需要換鞋嗎?”
葉子農關上門說:“不用,我穿拖鞋不是為了乾淨。”
布蘭迪立刻就感到了葉子農的話是正確的,因為這個家確實不乾淨。豈止不於淨,只能用太亂形容了,衣服堆得亂,書籍堆得亂,錄影帶堆得亂……這裡簡直就是錄影帶和書的世界,塞滿了各個角落,都是有關馬克思主義、共產主義、宗教、哲學、西方政治經濟學之類的。3臺錄影機擺在電視旁邊,幾乎和電視一樣高了,上面落滿了灰塵,只有遙控器常用的幾個按鍵還顯得有點乾淨。寫字檯和電腦桌也同樣是灰濛濛的,同樣也只有鍵盤和經常寫字的地方獨成一道風景。這房子雖是兩室一廳,但每個房間都很小,只有臥室那間還略顯大一點,也只有那張床和床頭旁邊的衣櫃還能透出點居家過日子的氣息。
一張低矮的小飯桌也當茶几用了,葉子農拿過一摞套在一起的塑膠凳子掰下來一個遞給布蘭迪,說:“新的,剛才許主席他們四個來沒地兒坐,我到樓下買的。”
布蘭迪打量著葉子農,下午開會時的那身西裝現在換成了一件類似軍服的上衣,到處都是口袋,袖子高高挽起,雪白的襯衣也不見了,裡面穿一件黑色背心。布蘭迪看到,換下了西裝的葉子農變得自如了,這才是他真正的自己。
布蘭迪坐下,驚奇地說:“你……就在這種地方生活?”
葉子農坐的是一隻破舊的木凳子,說:“是的。找我有事嗎?”
布蘭迪說:“我對你很好奇,想來看看。”
葉子農說:“哦,那就看吧。”
布蘭迪說:“你英語很好。”
葉子農說:“嗯,還行吧。”
場面有些冷落,布蘭迪說:“我好像不太受歡迎。”
葉子農說:“沒有,我跟人交往太少,沒事不知道怎麼說話。”
布蘭迪笑笑,說:“其實我也是,不善交際。”
正說著,門鈴又響了,葉子農走過去拿起話筒用德語問:“誰呀?”
來人講的是中文,說:“我是老九,這不明天要走了嘛,想來找你坐坐。”
葉子農掛上話筒,摁下門鎖鍵。
隨著樓道里一陣厚重的腳步聲,老九上來,葉子農開啟門說:“請進。”
老九看見布蘭迪並不驚訝,顯然知道他在此,只是用英語招呼道:“你好!”
布蘭迪也起身禮貌地說:“你好!”
老九打量一番屋子,跟布蘭迪一樣驚奇,只是含蓄地說:“這兒……不大寬敞啊。”
葉子農說:“嗯,不大寬敞。”
老九對布蘭迪說:“我沒打擾你們吧?我知道你在這兒,可還是硬著頭皮來了。這不明天要走了嘛,真沒時間了。”
葉子農也給老九掰下一個塑膠凳子,說:“都別站著,坐下說。”
老九的身材比布蘭迪還高大,單薄的塑膠腿在重壓下與地面發出“吱吱”的響聲,矮小的凳子也使他的身體不得不呈蜷縮狀,坐下說:“葉先生這事辦得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