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梳頭,坐到鏡頭面前,擠出笑臉,以清晰動人聲線讀出頭條。
一切工作完成後,天尚未亮透。
她不怕熬夜,也不懂得累,她的心已經掏空。
「甄,你有訪客。」
薔色走到接待處一看,卻是陳慶璋女士。
她與她到飯堂喝咖啡。
「教授說昨晚怎麼一轉眼不見了你。」
薔色賠笑,「我被朋友接走。」
「教授說,自幼看你長大,像自己女兒一樣。」
薔色只是微笑。
「切莫疏遠,我們的家即是你的家。」
「我明白。」
「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認我做阿姨。」
薔色連忙站起欠一欠身,「不敢當。」
「可是高攀了?」
「求之不得呢。」
「那我就放心了。」
薔色說:「稍後我把結婚賀禮送到華道夫去。」
「中午我們就走了。」
「中午之前一定送到。」
「何必這樣客氣。」
「禮數不可少。」
「教授說你已有好幾年沒回家。」
「可不是,兩年來還是第一次見他。」
「他說,那是你避讒言的緣故。」
薔色直認不諱,「是,我們有一位行家,因有人說他愛講是非,他亦不分辯,只是與所有人斷絕往來,避不見面。」
「那好似損失太大了,變得似懲罰自己。」
「交友不慎,活該受罰。」薔色淡然而笑。
陳女士說:「這次回家,我們會計劃生育。」
「是應該這樣,」薔色的聲音十分溫柔,「孩子越多越好,約四五個最理想。」
「你也有這種主張,請來探訪弟妹。」她十分喜悅。
陳女士終於在十五分鐘後離去。
薔色到附近珠寶店去挑選禮物,心不在焉地買了一對金錶,囑人十萬火急送去。
完了禮數大功告成。
她忽然想到許多年前,綺羅告訴她,欲再結婚的訊息。
她是多麼害怕,怕那男人進來之後,會把弱小的她趕出門去。
現在的感覺也是一樣,她已經被趕走,陳女士特來告訴她這一點。
既然利佳上已把陳綺羅忘記,那麼,甄薔色也應該把過去收到腦後。
她怔怔坐著,新聞室是何等擾攘煩忙,她一個字一個人也聽不見看不到,沉緬在私人天地。
直到有人叫她:「甄,出發了,西北區有命案」,她才如大夢初醒,跟著大隊跑到街上。
她是一名弱女,總想抓住一些什麼,開頭是生父,接著是繼母,兩個人都不在了,只得把精神寄託在利教授身上。
過了廿一歲,真正一切都得靠自己。
汽車電話響起來,正是利佳上的聲音,「終於找到你。」
「要找總會找得到。」
「謝謝你的禮物。」
「不客氣。」
「有空來看我們。」
「一定。」
「我們並無請客。」
「這是你一貫作風。」
「薔色——」他像是還有話要說。
薔色把話筒接近耳朵,直至發痛,她淚盈於睫,感慨萬千。
「現場很緊張,是宗什麼新聞?」
「情殺案,男方刺殺前度女友,正與警方對峙。」
「我們保持聯絡。」
「是,一定。」
利佳上噗一聲掛上電話。
薔色聽見攝影組同事大叫:「兇手向警方開-!」